这差别太大了。陈子轻想赢只有一个可能,宗怀棠放水。
这么多人看着,不好张嘴求,那怎么办?
只能干扰了。
还不能在桌上进行,要偷偷摸摸地来。
“一”
那就只能在桌子底下。
怎么干扰?
“开始!”
陈子轻情急之下把脚伸过去,蹭上了宗怀棠的小腿。
启明制造厂
掰手腕比赛,宗技术拿了冠军,成功打破了向师傅蝉联的神话记录。
这个结果在大家的意料之外。
虽然他们一开始不看好大伤初愈的向师傅,但他从单组到全组都表现得可圈可点,势头非常猛,自信心爆棚,可以说是稳定发挥,他们就以为还是老样子——向师傅夺冠。
真是没想到会冲出一匹黑马。
以前宗技术是不参加运动会的,这次是他的首战,一下就取得了好成绩,战胜向师傅让这场比赛特别有纪念意义。
而且还是压倒性的胜利。
直接一下就把向师傅的手掰到了底,向师傅人都傻了。
大家激烈地议论着,互喷唾沫星子释放内心的震惊,他们喷得口干了舌燥了,终于想起来了与冠军失之交臂需要安慰的向师傅。
咦,向师傅人呢?
好像是从那边退出去的,让小跟班拉走的。
干嘛去了,一会还要颁奖。
休息去了吧,要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颁奖的时候肯定会到场的。
啊?下一场是接力,向师傅也参加啊,他不会是全报了吧?
当然,和往年一样,向师傅威武,什么困境都不能打倒他,比起往年的他,今年的他更让我由衷地敬佩。
是牛逼。
诶,你们说,向师傅不会是偷偷消极去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
是的,不至于,向师傅在崩溃,向师傅快把文体场馆后面那棵小桃苗上的独生子摸秃噜了。
“陆系统,我的任务不会失败吧?”陈子轻连个可疑目标都没见着就失去信心了,“失败了会怎样?直接把我送回现实世界的植物人身体里,还是要惩罚我,让我的灵魂流放宁古塔……对不起,我的秩序乱套了,我胡说八道从南到北瞎几把……对不起,我说脏话了,这不代表我素质低,我只是情绪失控了……”
他擦擦眼睛,在心里念叨着:“其实我的情绪大部分时候还算稳定,只要不沾我害怕的那个点,我不怕没腿的,也不怕腿多的,就怕走路有腿不用靠飘的……哎,我不说了,你别嫌我烦。”
脑中没有响起机械音。
陈子轻摸着小毛桃,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监护系统都这么冷冰冰的,会不会有喜欢跟宿主扯闲篇八卦的类型。每种肯定都有利有弊,他分到哪种,就说明是有缘分的。
“陆系统,这几天怎么没有积分袋子掉啊?”
系统:“你的任务进度停滞不前。”
“好吧,是这样的。”陈子轻一圈圈地摸小毛桃,摸得发光发亮,“我本来打算坐享其成的,可是二楼的工人们只在上次误伤了个同志,之后就没动静了,大家都抓不到人,电线还一直在停,离谱,真的来离谱了。”
有深深浅浅的脚步声过来了。
那脚步停在陈子轻面前,他的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将他整个拢了进去。
陈子轻没有抬头。
宗怀棠忍俊不禁:“不就输了次比赛。”
陈子轻不想说话,这样子的他浑身上下显露出一点——输了带来的打击远比大家以为的要大。
宗怀棠愣了一瞬,他膝盖微弯,屈腿离陈子轻稍稍近点,开口道:“我本来只是逗逗你,没想从你手上赢。”
嗓音里有股子难以言明的烦躁,总之不是惯常语气。
“不过一个厂里自发的掰手腕比赛,我用得着压你一头证明自己的实力,踩着你赚取荣誉?”宗怀棠又说,近似自语。
“是你,”
顿了顿,不自在地说:“你在桌子底下蹭我腿,我,”
结巴什么,舌头打什么弯。
该羞耻的又不是他。
妈的。
宗怀棠左手的拇指用力搓一下食指关节,搓得发白,又红了热了起来,他说:“人在受惊吓的情况做出的条件反射,懂吗?”
陈子轻依旧不给任何反应,就摸小毛桃。
宗怀棠反应过来时已经扣住陈子轻的手腕,自己把那小毛桃摘下来用牙咬住。
又苦又涩,还咸。
苦涩的是桃肉,咸的是陈子轻的汗液。
宗怀棠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嘴里的毛桃一下就成了这世上最让他难以下咽的东西之一,他僵硬地吐掉毛桃,从容道:“这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但凡少用点歪门邪道,又怎么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子轻手腕被扣着拉起来,他死活不搭理宗怀棠,嘴巴像涂了一管胶水,黏上了。
宗怀棠嫌弃到了极点,也不耐到了极点:“前面就是运河,你去河边照照看自己有多扭捏做作。”
下一句就是:“等会奖牌发了,给你。”
陈子轻猛地抬头:“我缺的是一块奖牌吗?”
宗怀棠满面冷沉烟消云散,输了果然把错怪到他身上,听听这语气,看看这表情,看看这通红的眼角,还好意思哭,跟讨债鬼似的。
他漫不经心地调笑:“那你缺什么,缺掌声缺恭维?”
陈子轻从蹲着变成坐着,他一坐就带得宗怀棠前倾身体弓下腰背,气息打在他额头。
“我让时光倒流,我们重比一次,你管好自己的脚,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
宗怀棠瞥他头顶心的小发旋:“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二十多的人了,还是车间的小领导,拿出点你的气魄来,虚荣心别这么强。”
陈子轻垂下脑袋,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视角立场不在一起,没什么好较劲的,他接受了自己的失误。
还有拔河跟接力,不能再输了。
再输就直接结束宿主身份。
陈子轻恢复了理性:“输赢都是注定的,实力加运气,我输给你就输给你了,我心服口服。”
宗怀棠怪异地俯视过去,这就又好了?
陈子轻试图挣脱他的禁锢:“把我的手松开。”
“等会儿松,”宗怀棠换了个方位站,肩头顶起一条桃树枝,“现在我们谈一谈你勾引我的事。”
陈子轻:“……”
基佬勾引一个直男,会遭天谴的。
他豁然开朗,怪不得他会输比赛,这不就是现世报吗?
虽然他的初衷没有那种目的,但蹭腿确实算不上正当行为,油油的,腻腻的,暧昧不正经。
陈子轻差点没忍住,当着宗怀棠的面扇自己右脚。
宗怀棠嘲讽道:“蓄谋已久吧,比赛才开始就蹭上来了。”
陈子轻心虚,如果起初就想通过干扰赢得比赛算蓄谋的话,那就算吧,但他嘴硬,他拿出一副感到万分屈辱的姿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宗怀棠:“……”
小细脖子伸这么直,还嘎嘎叫。
他松开掐着陈子轻手腕的两指,下意识摩挲了几下,指着自己西裤上保存完好的鞋印:“证据在这摆着,你都不承认,你了不起。”
陈子轻用“你是不是有毛病”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