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小厮鬼鬼祟祟与太傅府小厮交接的这一幕,引起了外头扮演贩夫的男子格外注意。
他不由得着急起来,一边着急送美人回家的同伴怎么还不回,一边又急着想知道那纸上究竟写着什么,放在哪里,他好将它偷过来交给丞相大人邀功。
“唉……”
他哀叹一声,眼神又往男子当初与小蝉调笑着消失的路口瞅了一眼。
“同是丞相裤下臣,他倒是在美人怀里逍遥快活了,我那屁股可是到现在还疼着呢。”
男子这一等,就等到了入夜。
同伴依旧毫无音讯,男子心中警铃作响。
他一把扔下肩上挑着的扁担,助跑一段路,脚下用力一蹬,他便攀上了太傅府的院墙。
不得不说,人性的弱点只要拿捏得到位,所有事都能事半功倍。
小蝉拿捏到了男子的姓淫好色的弱点,趁他沉浸在温软之间时,将他一击毙命。
而男子留下的这个同伴,也被辛夷误打误撞拿捏到了急功近利的性子。
太傅府小厮小跑着,将辛夷给的一沓子纸交给正坐在书房读书的许玲玲。
许玲玲本想先将其放在旁边,待将书读完,再进行查看。
却不料余光一扫,看见最上头的纸上只写着短短几个加粗大字。
许玲玲心下疑惑,即刻断定这定不是什么谜题,遂将书撂下,拿起那张纸:
【有人监视你府。】
短短六个字,许玲玲心下一惊。
但到底是书香门第,父亲当代大儒,受儒家教育颇深。
许玲玲回过神来,第一想法便是行得端做得正,他们想监视那便监视去,太傅府不怕监视!
不过,他还是有脑子的,这件事儿他做不了主,便立马拿着这张纸找到了他爹许太傅。
“爹,你瞧瞧这张纸,辛夷遣人送过来的。”
许太傅从一堆字画中抬起一颗凌乱的头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接过那张纸。
只消看了一会儿,就不甚在意地将纸又交还到许玲玲手中。
“无妨,他们想看便让他们看去。”
“身正不怕影子斜,咱做人光明磊落,怕甚?”
若是辛夷在当场,肯定就要抓着两个人的衣领子问问明白了:
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有人非说你影子斜咋整?!
当谁都如此讲规矩呢?
人都给你引来了你倒是抓啊!!
可惜辛夷并没有在当场,也劝不了这俩坚信人性至善的犟种。
于是许姓父子俩非常快速地达成了应对意见的一致。
那就是——我自岿然不动如山。
圣上!娘娘薨了!
“小姐,太傅府……也没动静啊!”
辛夷房中,前去盯梢顺便帮忙的护院这般说道。
“……”
真的服气。
辛夷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那你也不必再去了。”
有的时候,世界的险恶还是要亲自感受一番才能懂。
——
皇宫中。
景昭帝缩在三尺和尚住处已许久不出门。
只是今日,不同寻常。
他照常没什么精神,将自己裹成个圆柱体,吃着膳食。
却遥遥听见一阵凄惨的哭声。
他吓了一跳,慌忙躺下。
被子就像是他的龟壳,他一缩头,将整个人藏在里头。
哭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景昭帝的心脏砰砰直跳,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正当他整个人正惴惴不安之时,外头乍然间响起一阵骚动,而后就是小太监悲痛欲裂的喊叫声:
“圣上,娘娘薨了!”
“圣上!娘娘薨了!娘娘没气儿了啊!”
听见小太监的叫喊,皇帝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是女鬼索命就好,娘娘什么的,死了就死了。
不是他害死的,那就不会来找他索命。
他从被子里头探出头来,转头,用眼神询问床尾的三尺和尚。
看见和尚念了几段简短的经文,又点了点头之后,这才放心地将身上的被子绕了下来,穿上鞋,重新站回到地面上。
虽说宫里死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这回的死者毕竟是他的后宫妃子,怎么说也是要他亲自去看看的。
景昭帝清了清嗓子,又照了照铜镜,从不知何处,掏出来已被团成一团的龙袍,套在身上。
抬脚走出门去。
自女鬼事件发生后,他专门叫了宫里武艺最好的两名侍卫,守在院子门口。
如今,那太监的哭喊声越来越小,若景昭帝再不出门,小太监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住手!”
景昭帝轻喝一声,伸出尔康手阻止了踢踹拖拽小太监的侍卫。
这些侍卫怎么敢在他面前实施暴力行为的?难不成不知道他最不喜看见的就是此般行为吗?
人与人之间要以和为贵,何必为了一件小事而置人于死地?
他轻声念了一句佛号,而后赶紧小跑上前,亲手将小太监扶了起来。
他拍打拍打小太监沾染上尘土的衣裳,面带愧疚:
“此事是朕做得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你是何处的宫人?又是哪个娘娘出事了?你且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