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有缘故的。
然后闭着眼睛算了算,现在驸马最恨的就是宇文周之,最罪大恶极的也是宇文周之。
四舍五入,那一定就是宇文周之害的。
他们不敢说崇清帝姬的不是,帝姬就算有错,那也是好好的女孩子被男人教坏了。
都是外头男人的错。
这一次,就连已经老态龙钟、老到实在已经不能再老的太后的父亲、陶家的老公爷都艰难拄着拐杖入宫规劝皇帝。
“陛下、这、这宇文氏,乃是胡人外族,非我族类,异心歹志,实在是不可不妨啊……”
“臣年老矣,这辈子,最后一次托大一回,仗着自己也是崇清殿下的外曾祖父,是陛下的外祖父,斗胆劝陛下一回,宇文氏贱奴必要杀之除之!”
“那宇文氏都已经敢把手伸到陛下的宫闱之内,勾引挑唆崇清帝姬了,他、他这是想做什么?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昔年胡将安禄山因为讨好了杨贵妃,在玄宗皇帝的宫闱之内犹如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因为认贵妃做母亲,所以颇得玄宗的喜爱,对玄宗皇帝宫闱之事多半了如指掌。
如今这胡将宇文氏也把手伸到陛下宫闱,勾引讨好了陛下和娘娘唯一的侄女,他又是想做什么啊!咳咳……做什么!”
晏珽宗被这些人聒噪唠叨得头疼不已。
勉强打发走了陶家老公爷,他立马命人把宇文周之提审过来,还没等宇文周之跪稳在地上,他亦是烦躁不已、怒不可赦,一脚踹在他肩头,把宇文周之整个人踹到在地。
“你干的好事。”
晏珽宗抄起那些厚厚的奏章砸在他脸上,
“孤倒真想现在把你拖出去乱棍打死,反不必为了你花上这些心思!”
宇文周之跪伏在地:“臣罪该万死。”
“你的确是该死。”
皇帝冷笑,“现在你也跳湖里自裁了算了,这般一来,太后安心,驸马安心,朝臣们也安心,再无人到孤面前鬼哭狼嚎了。”
宇文周之轻声道:“可是臣怕殿下伤心……”
皇帝上前给他又是一脚,直直踹在他心口,把他第二次踹倒。
被晏珽宗痛骂又痛打过之后,这个人又灰溜溜地被撵了出去。
午间,他与婠婠又硬着头皮按照旧例去太后宫中为太后请安。
晏珽宗是真的浑身烦躁,而婠婠亦是唇瓣抿得紧紧的。
太后少不得在饭桌上又对宇文周之极尽谩骂,一再催促皇帝也将他弄死了了事。
晏珽宗提着手中的筷箸,眼神却有一瞬间的渺茫恍惚。
他是一定会成全宇文周之的,会保住他,也会成全他的侄女柔宁。
其实这是种很难说出口的情愫。
一者,是身为一个帝王,他对一个自己亲手栽培、提拔之人有着天然的爱才之心。
二则,就是他实在觉得宇文周之其实很像他。
除了他的亲生儿子之外,宇文周之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有几分像他的那个。
他年少时和徐世守算是一起玩到大的好友,可是徐世守在性格上与他并不相像。
反而是宇文周之那样不服输的、暗藏着桀骜意味的眼神,让他每每见之,竟真有几分想起自己少年时的模样。
感慨么?
那是自然的。
他又有些羡慕宇文周之。
同样是爱慕一个帝姬,爱慕一个贵女,宇文周之和柔宁数年来即便不曾相见也是渐渐两心相许。
而他和婠婠,却是直到成婚生子之后,婠婠的心才逐渐完全偏到他身上。
所以他也愿意为宇文周之谋划几分。
也算是成全了从前的自己吧。
是年六月末,驸马卫巽慢慢养好了身体,开始照常到官衙中上值。
而来自河西边塞之外的一个遥远庞大国度,乌孙国,也派遣了使者来到大魏的国都朝贡。
乌孙国与喇子墨国相邻,是魏室在河西之地两个最大的藩国。、
其实大魏和乌孙国这几年也断断续续时有摩擦
只是边上喇子墨国早已向大魏称臣,所以每每乌孙国王摩拳擦掌想要对大魏边疆略有骚扰时,喇子墨国都会提前对其发出警告,乌孙国王害怕受到喇子墨国和大魏的两面夹击,只好又一次次灰头土脸地收兵离场。
是以,大魏几年来也没有太把他们放在眼里。
乌孙使者自称自己是为贺天子圣寿而来的,只是临行之前,他们的先君突然去世,导致他们使团的行程也被耽误了数月。
所以最终错过了在魏帝圣寿之前来到魏都。
宫宴之上,皇帝十分大度地表示不介怀,又略微致意,向乌孙国先君的去世表示了几分惋惜。
话虽说是“惋惜”,但是皇帝和魏室朝臣们面上都是淡淡的微笑。
乌孙先王生性好战蛮横,而且还是那种不自量力的好战,乌孙国上下其实多半是不满他几次三番在大魏边疆关塞之处搞些小动作的手段的。
如今先君刚死了,继任的国君性格和先君又截然相反,最是胆小怯懦,所以才立马又派了使者来向大魏求和,当即俯首称臣,老实得不得了。
魏室上下自然乐意见到这种情况。
乌孙使者向皇帝献上寿礼之后,旋即和魏朝官员们商量起了两国长久议和的大小事宜。
其中就包括最常见的一项,和亲。
和亲。
是时,朝臣们不免对刚刚订婚了的崇清帝姬感到庆幸。
因为乌孙先君的突然去世、继任君主的软弱求和,完全不在大魏君臣们可以预料干涉的范围之内,所以他们就把唯一成年帝姬崇清帝姬的婚事给定了下来。
假如当时崇清帝姬没有定亲的话,现在说不定很大概率会被嫁出去和亲。
也算是她命好,侥幸逃过了。
只是接下来要轮到哪个宗室女,这可就不好说了。
因为,一贯对和亲之事向来嗤之以鼻的元武帝,这次竟然也是默许和赞同的态度。
乌孙使者们来到大魏之后一贯谦卑恭顺,在和亲之事上却难得态度略有强硬。
他们咬牙要求要和魏室现在已有的帝姬进行和亲,不希望魏室君主为了糊弄他们,随便册封一个远支的宗室女来随便打发他们。
现在已经有的帝姬……
那不就只有皇帝的侄女崇清帝姬和皇帝亲生女儿永兕帝姬?
崇清帝姬已有婚事,而永兕帝姬尚且年幼,又是陛下和中宫皇后唯一的女儿,素来得宠,如何能轻易把永兕帝姬嫁出去呢?
当日在皇邕楼里,立马有阁臣站出来反对:
“我大魏皇帝陛下仅有一女,永兕帝姬尚不足五岁,其年尚幼,便是定下和亲之事,也要至少十年才能允诺成婚,如此拖沓,岂非伤了交好之意?”
乌孙使者却道:“我君的幼子也才六七岁的年纪,不如就先定下婚事,等我朝王子和永兕殿下都长大成人了再行婚礼,可好否?”
这话传到了太后的耳中,立马吓得太后七魂六魄丢了一半,连带着对宇文周之的谩骂也忘记了,整日开始愁起了和鸾。
一时又开始骂起婠婠:“他们要把你女儿嫁出去了,你这没良心的东西,竟然半点不急!我的亲孙女就这么一个,你们要把她嫁出去,是要割我的肉、送我去死啊!”
婠婠无可奈何:“家国有需,和鸾身为中宫嫡女,陛下长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