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明显生气了。
他知道那个隐形人是我以后狠狠插了我一刀,左臂血流如注,小少爷浑然不怕我的报复,以一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裹不理人了。
我才刚帮他清理完,少爷翻脸不认人,只是闷在被子里,等到我用蛮力掀开的时候,琥珀色的眼睛已经被一层雾气包裹,鼻尖也有些发红。见我看到了,又是一刀捅来,誓要帮我完成净化,洗涤淫魂,成为当代维纳斯。
我将这一刀受了,两臂开始对称地冒血。有些无奈地拥住这坨郁闷被子,低头哄着我的小少爷:“下次不会这么过火了。”
琥珀色的眼睛冷冷盯着我,知道我说话如放屁。我耸了耸肩:“你知道恶魔的嫉妒心,怎么可能让任何其他人靠近你。”
“而且不是不想让人看见我靠近你,这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吗。”这句话出口,喉咙上又冒出一个血窟窿,约书亚知道恶魔不会这么轻易死后可劲造,能用刀绝不动手,能用枪绝不用刀。
我讲话嚯嚯漏风,但是声带依然坚挺:“下次我有分身也会显形,绝对不玩这些虚头巴脑的!”
声带报废。
约书亚蹙眉,转过头去不说话,无师自通冷战技巧,并做出一以贯之的战略决策。我不害怕冷战,但是约书亚冷战就有些吃不消,毕竟日常生活中有很大的快乐占比是逗弄约书亚带来的,要是约书亚长久不理我,披着恶魔皮的天使会枯萎的。
我挥挥手加速了声带的愈合,熟练认错。
但是这次到底玩得过火了,我该知道约书亚不喜欢别人碰他,好不容易接受了我,这次更是心态崩了。
“这次拿了奖学金,想去哪里玩?”恶魔求饶,表示冷战实在消受不起,“想要什么都满足,行不?”
约书亚被子闷头,懒得理我。
我非常民主,当即拍板决定:“游乐园,游乐园怎么样。”约书亚的生活实在乏善可陈,除了学校就是在拳场,我开始想让他发泄一顿,但是上次为了让他完全不在意那个便宜妈,做得有些过火,这样一来就有点胜之不武。学校的话他已经毕业考上了q大,总不能把数学升级成高数继续做题,先不说约书亚会不会配合,这会显得我很没脑子。
约书亚往里边挪了挪,用行动表示拒绝。
原书里的约书亚跟游乐园这种富有人情味的设施一点不搭边,难怪旧情人最后被天使给吊走了。我决定让他自己反思一下,打了个响指,裹着被子的约书亚就站在了游乐园门口。
这时候是早九点,一会儿就开门。约书亚光着脚裹着被子站在游乐园萧索的寒风中有些凌乱,接收到一些排队的小孩惊讶的眼神,转头破防地冲我大喊:“你有病吗?”
我搂着他的肩膀安慰地拍拍,表示要是乖乖答应我们就是一步步走来,犯不着玩个闪现。约书亚应变能力极高,飞速跑进游乐园刚开的纪念馆店里,随手扯了印着q版极速飞车的白t,上边还有个吓到飙鼻涕眼泪的流汗黄豆,彰显出了设计师惊天地泣鬼神的审美,下边主打一个风马牛不相及,是一个喇叭形状的绿色恐龙裤,后边还十足有创意地拖着一条毛绒长尾巴,上下两边仿佛在两个割裂的世界,如果不是有一张脸顶着,就跟砸店门偷衣服的流浪汉一样。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约书亚则是瞪我一眼,意思是看你干的好事,店员在一旁憋笑说抱歉,店里卖的只剩下这套拼起来的成人款。
约书亚在寄存被子的时候手用力往上砸了砸,在幻视那是我的脑袋。
他胆子大,跑去坐飞车海盗船,专门选高难度高挑战地妄图甩脱我,但是在空中垂直下落的时候他忍不住嗷嗷直叫,我脸上的笑像是粘住了一样始终没出声。
约书亚。”
约书亚的表情在说去你妈的行动见真章,有些见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腿忍不住在打颤,过山车上好歹有安全带束缚住,这里的钢筋大概就两米宽,连步子都不能迈大。他不敢看下面,只好愤怒地来瞪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请你兜风。”
兜个鬼,约书亚口型做出来却没能说出来,因为下一刻他就被兜了一嘴的风。
“牵住我,看下面。”我拉紧他的手,生怕这小子犯蠢把自己坑进去。
约书亚对恶魔还是勉强有几分信任,尽管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已经不得不信任,低下头看向周边,游乐园建在山中,越过眼前两座山头,可以看清楚圈在山后的,灯火通明的城市,一瞬间璀璨地就像从山中亟欲倾斜而下的天河。
约书亚在我这里是没啥艺术细胞的人,但是美景向来都是任何人都通杀,约书亚愣了愣,璀璨的莹白就如一湾浅潭倒映在了他的眼里,距离他很近又很远。他的神情占了那嗯嗯啊啊篇幅的一半,动不动就是一床血。现在说替身也说不过去,除非古魔拉灯以后就是瞎子,五感自觉屏蔽,操人如操尸体。
有一堆人围着约书亚,但是小少爷爱答不理,扭头走去后台,我不得已只能变回变色龙,假装自己趴在铁板上睡觉。
“你去哪里了?”约书亚眯着眼睛。
我一看自己就觉不妙,暗骂选什么不好选条变色龙,刚才一路爬过来的打灯五光十色,现在一条五彩斑斓的龙趴在一块破铁板上,明晃晃此地无银三百两。
“去看你哥。”我老老实实说,“多关注一下你哥身边的人。”我不确定古魔在这里混到什么程度了,就怕小少爷脑子一抽跑去告状,让古魔直接来个狸猫换太子。
“我哥身边的人关你什么事?”小少爷不只是眯着眼,甚至带了几分笑意,增加了几分危险。
但凡来个大眼睛的物种,我的心虚都盖不住:“听我的话没有错,天使的,在他处理文件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约书亚对于没能博得家人的关注还是有些不甘,因此毫不留情地推开我:“我先处理完。”
如果是原来的约书亚,应该是一句“滚你去死”。
惊讶于这种文明值还能对我闪现,我边隔着白衬衫搓了搓约书亚的小腹,他知道我甩不脱,只是往后一肘击,确认打着人以后就不管了。
“主人……”我嗓音有些沙哑,纯粹是憋得慌,约书亚越长大越靠近原来的样子,样貌脱离了稚气的特征朝着英挺拔节生长,有时候怼人的那股倔样和原来的约书亚一模一样。尤其是穿着卡其针织衫和黑色直筒裤,身高腿长跨坐在靠背椅上的样子,让我以为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就是红发剪短剪碎了,碰着有些扎手,面部的轮廓倒是更加立体,耳朵上夸张的银环已经摘下,变成了一个黑曜石的耳钉。他看着合同,琢磨有没有遗漏条款,闻言头也不抬:“嗯。”
我发现他好像找着对付我的方法了。
就是不在意,简而言之就是狗咬你,你还能咬回去吗。
我磨了磨牙,等到约书亚将文件放下签名,咬了咬他露出的脖颈,约书亚“操”了一句,坚持自己按兵不动的作战方式,转头又拿起一份文件。
“小程,把这个项目书递上去……唔!”约书亚闷哼一声,终于恼火地按住了我做乱的手,扭头对着电话说,“没事,有只狗。”
我今天为了见约书亚,用完健身房后洗个大澡,随手套了件白卫衣和咖色工装裤就出门,穿得比学生还像学生。在公司底楼随手登记了一下,让人给约书亚打了个电话就上来了,虽然我是可以直接闪现办公室,但是还是比较享受让所有人目送我从一楼直达总监办公室的过程。
约书亚头天上班的时候见我就甩出了个约法三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