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的数学升上去了,拿个奖学金也不是难事。
他站在讲台上领奖的时候模样有点小骄傲,但是又有些坏学生装乖的羞恼,还有腆着几分对我的感谢,总之脸色是十分的七彩纷呈。下来的时候小狮子强压着自己的嘴角,还将奖状径自塞进抽屉里,以显示出自己的不在意来。
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这几顿操都白挨了。
在这段时间我的带动加上陈泽被迫的不作为下,这边的气氛渐渐热起来,很多人找我说话的时候也会假装不经意地带上约书亚,很显然都想亲近一下这位冰山酷哥。冰山酷哥的嘴角绷得直直的,语气也发冷,但是上挑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他心情的愉悦。
别人惹着他的时候火也是照发不误,但是没人比我更知道怎么给他顺毛,三两句话把窜起的火苗压下去以后,约书亚就冷着脸低下头去干自己的事了。
其实约书亚很好哄,他不占理的时候也知道自己不占理,但是碍于面子和不爽没法不争,还有一点是家庭这边留下的弊病,凡事都下意识想秀一下存在感,最大的雷点就是被忽视,只要当时顺着他的意思哄哄就行,可惜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在他发火的时候关注这点。
过几天就是约书亚的毕业典礼,我跟着这个异度空间过了一年,已经产生了要在这里养老的幻觉。几次想强行唤醒约书亚,但是他的反应很大,大概就是抽搐得更厉害了,脑子也开始胀痛。
摸了这么些时候,我大概明白了这个异度空间是法力狂化以后某人的记忆,但是记忆难免有粉饰的成分存在,约书亚的记忆看上去却分外真实,即是对自己并不友好,想来按照他的个性,哪怕是幻觉也不会想着粉饰太平。
我摸了摸约书亚的手,他今天心情好,破天荒地没有挠回来,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翘得老高,有种欠揍的得意。
等到今晚回家,大概会去请示父母,被拒绝,失魂落魄地参加毕业典礼,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涌动的人潮当中,在颁奖的时候没有父母,领导随便拉了代教老师去,即是那个旧情人。想着能见到我妈了,我脸上没有半点兴奋,只是有些危险地盯着约书亚:“恶魔的包季业务自动续约,随时可以享受服务哦。”
约书亚心里估计正乐着,被我一打岔脸色沉了下来,恼怒地甩开我的手:“不需要你,到时候……”我等着他的别来打扰,约书亚顿了一下,“到时候……你在旁边看着,不要让我爸妈看到。”
我有些惊异地挑了挑眉,约书亚转过头去,涨红了脸,有些不耐烦:“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到了,我的爸妈道上接触过不同种族,要是让他们看见你这只卑鄙无耻猥琐下流的恶魔指不定要请什么东西来杀你,你他妈又在恶魔里弱得可以……”
我轻轻笑了一声。
约书亚尴尬得双肩紧绷,咬牙切齿地说:“总之别到时候在我面前晃眼!”
“嗯哼。”约书亚听到这一声终于忍不住,扭头拽起我的领口,恶狠狠地装出狰狞的面目,像是试图吓退猎物的恶狼:“我说真的!要不是你帮了我拿了奖学金……”
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我觉得气氛到了,亲了他一口。
气氛属于一种玄学,在我这里就是距离,距离到了就算气氛到了,要怪只能怪发怒的约书亚对恶魔毫无防备。
看着怒火已经掀翻天灵盖的约书亚,我哼哼了一声,漫不经心瞎编:“恶魔不能离开主人太远。”
怒火好像奇怪地平息了不少。
“那你别让我爸妈看见。”约书亚嘟囔,“不要牵连到我。”
我觉得很多灵感其实不是来源于本人举世无双的脑袋,反而约书亚才是源源不断的灵感泉眼,就跟上次他买睡袋狠狠坑了自己一把一样,他一两句话就能给自己换个新玩法。
我精神一振,满口答应:“好。”
他像是。”
约书亚的表情在说去你妈的行动见真章,有些见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腿忍不住在打颤,过山车上好歹有安全带束缚住,这里的钢筋大概就两米宽,连步子都不能迈大。他不敢看下面,只好愤怒地来瞪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请你兜风。”
兜个鬼,约书亚口型做出来却没能说出来,因为下一刻他就被兜了一嘴的风。
“牵住我,看下面。”我拉紧他的手,生怕这小子犯蠢把自己坑进去。
约书亚对恶魔还是勉强有几分信任,尽管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已经不得不信任,低下头看向周边,游乐园建在山中,越过眼前两座山头,可以看清楚圈在山后的,灯火通明的城市,一瞬间璀璨地就像从山中亟欲倾斜而下的天河。
约书亚在我这里是没啥艺术细胞的人,但是美景向来都是任何人都通杀,约书亚愣了愣,璀璨的莹白就如一湾浅潭倒映在了他的眼里,距离他很近又很远。他的神情占了那嗯嗯啊啊篇幅的一半,动不动就是一床血。现在说替身也说不过去,除非古魔拉灯以后就是瞎子,五感自觉屏蔽,操人如操尸体。
有一堆人围着约书亚,但是小少爷爱答不理,扭头走去后台,我不得已只能变回变色龙,假装自己趴在铁板上睡觉。
“你去哪里了?”约书亚眯着眼睛。
我一看自己就觉不妙,暗骂选什么不好选条变色龙,刚才一路爬过来的打灯五光十色,现在一条五彩斑斓的龙趴在一块破铁板上,明晃晃此地无银三百两。
“去看你哥。”我老老实实说,“多关注一下你哥身边的人。”我不确定古魔在这里混到什么程度了,就怕小少爷脑子一抽跑去告状,让古魔直接来个狸猫换太子。
“我哥身边的人关你什么事?”小少爷不只是眯着眼,甚至带了几分笑意,增加了几分危险。
但凡来个大眼睛的物种,我的心虚都盖不住:“听我的话没有错,天使的,在他处理文件的时候把他抱在怀里,约书亚对于没能博得家人的关注还是有些不甘,因此毫不留情地推开我:“我先处理完。”
如果是原来的约书亚,应该是一句“滚你去死”。
惊讶于这种文明值还能对我闪现,我边隔着白衬衫搓了搓约书亚的小腹,他知道我甩不脱,只是往后一肘击,确认打着人以后就不管了。
“主人……”我嗓音有些沙哑,纯粹是憋得慌,约书亚越长大越靠近原来的样子,样貌脱离了稚气的特征朝着英挺拔节生长,有时候怼人的那股倔样和原来的约书亚一模一样。尤其是穿着卡其针织衫和黑色直筒裤,身高腿长跨坐在靠背椅上的样子,让我以为他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就是红发剪短剪碎了,碰着有些扎手,面部的轮廓倒是更加立体,耳朵上夸张的银环已经摘下,变成了一个黑曜石的耳钉。他看着合同,琢磨有没有遗漏条款,闻言头也不抬:“嗯。”
我发现他好像找着对付我的方法了。
就是不在意,简而言之就是狗咬你,你还能咬回去吗。
我磨了磨牙,等到约书亚将文件放下签名,咬了咬他露出的脖颈,约书亚“操”了一句,坚持自己按兵不动的作战方式,转头又拿起一份文件。
“小程,把这个项目书递上去……唔!”约书亚闷哼一声,终于恼火地按住了我做乱的手,扭头对着电话说,“没事,有只狗。”
我今天为了见约书亚,用完健身房后洗个大澡,随手套了件白卫衣和咖色工装裤就出门,穿得比学生还像学生。在公司底楼随手登记了一下,让人给约书亚打了个电话就上来了,虽然我是可以直接闪现办公室,但是还是比较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