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想过死后地狱是什么样子。
我没想过我可以上天堂,因为看上去我这辈子积下来德应该不够交天堂过路费的。
可能会浑浑噩噩,成为那群深渊蠕虫的一部分,事实上身体确实是这样,逐渐融化成血水,成为养料。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我松了一口气,完成了守护纯1后门的终极任务。
还挺疼的,思量到近来多灾多难的经历,我觉得我有资格参与疼痛分级,除却分娩,其他我都可以秉持学术精神将感受详细道来。
按照书里的内容,古魔实际出场的戏份实在不多,单靠爸宝妈宝的主角召唤神龙,一招秒杀,全程除了标志性“桀桀桀”这样突发恶疾一般的笑声,没有其他出彩之处。
也完全没有提及我的缔造者之一那光怪陆离的背景。
总而言之,除了开头一段背景介绍,那本书上剩下的都是没用的颜色废料,还是能产生光污染的那种。
正当我想着这究竟是不是一本创造了黑洞的稀世烂作,我听见了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没有任何特点,不男不女不尖不粗,很是神奇:“抱歉将你带到这里。”
我迟疑了一下:“你是……那本大黄?”
那个声音也迟疑了很久,终于反应过来大黄是什么,礼貌回复:“不是,我是观察者。”
我想了一下,从玩过的游戏里随手给自己选了个狂霸酷炫的名号:“你好,我是监管者。”
那个声音终于有一点点裂开:“这个名称是最接近我的存在方式的,并非暗号,也并非外号。”他似乎不想让我开口,继续道,“如果按照你过往的说法,那么我就是上帝。”
“过往的说法?”我挑了挑眉,在怀疑对象中挑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秦信?”
“那是我的分身之一。”声音承认,“所有世界都是无数条线状脉络的直线,有束缚着发展的固定规则,他猜对了部分,我确实需要纠正偏差的法则,但是没有猜到我也是法则中可以思考的存在。”
我提醒他低调些:“你被他手下捏死了。”
声音哽住:“确实是我的过错。”
“你的世界也有你的观察者。”他绕开话题,“你的世界,生老病死,自然选择就是普适性规则,一旦其中一个发生偏差,就会造成一切的混乱。而这个世界也是同样,古魔应当作为恶念存在,而天使的纯净之力与之制衡,使之不能成为实体。”
“但是……”他但是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在我不耐地催促下才继续,“但是这个世界的观察者,觉得这个世界很迷人,有各类种族和魔法,还有人类可以相处其间,所以观察者暂时闭上了眼睛,将祂的思想坠于世间。”
“就是你呆烦了,偷溜下来玩了呗。”我按例拆台。
真主,不,观察者感到羞耻地沉默了。
“是我的过错,我将用我的一部分弥补深渊,这个世间早晚会诞生新的观察者。”
我冷哼了一声:“伤害已经造成了,而且我也卷进来了。”
观察者弥补得很有选择性:“我并不能独立于法则存在,力量有限,过去的伤害无法弥补。你那边也不归我管,过得这么惨得去找另一个观察者。”
我拳头硬了。
“那本书是漏洞之一,是我遇见古魔出世后可改命者的预言,未曾想过流落到另一个分支中。”观察者的语气里有愧疚,但不多,“即便流落,触发条件魂魄离体,能看完这样一本书后立马离世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我也未曾想到,预言里看到的改命者事实上来源于另一个世界,并且偏差至此。”
我回想了一下色香味俱全的黄书,觉得槽甚多无从吐起,张嘴又闭嘴半天才说:“你以后别写了,文笔看得让人很绝望。”
声音沉默了。
“但无论如何,你是跨世界线的人,我还有点余力送你回去。”声音底气弱了不少,听上去是被打击到了。
“送我去死?”我磨了磨牙。
“送你去你的法则中轮回。”
我摇了摇头,补充道:“你在搞修饰上,很有一套。”
“真的吗?”声音有些腼腆,很像秦信那个大老爷们在我面前扭捏,我打了个寒颤,“我看了很多很多故事,所以想有我自己的故事,做世界之外的观察者,实在是太孤独了。”
“不用了,随便找个壳子给我套套吧,我想在这个世界生活。”我仰头,试图寻找声音的源头,“在死亡之后,我已经不是法则所需要针对的对象了吧。”
声音回答得很果断:“那我把原来那个拼起来废物利用了吧,正巧那边的观察者也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对这个废物利用不发表感言。
“我弥补深渊,观察者力量不被耗尽之前有继任的观察者,古魔应该就不会找到漏洞。”他的声音一直轻轻的,“无论是善是恶,我是看着他们诞生的,都是这个世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又感受到了一种象牙塔里的傻白甜气息,这次的气息还带了一股爹味,虽然对他的思考结论不甚苟同,还是鼓励道:“要是你进深渊,深渊应该也会稍微温柔一点吧。”
“谢谢。”那个声音宽慰地带了些笑意。
“你当初为什么要进入世界?因为太无聊了?”我最后忍不住问,没有想过这个性格温温吞吞的观察者竟然还是闷声干大事的类型。
“因为一个天使听到了太多人间的祈祷,在其他天使都不相信物外存在时,祂也尝试向天使之上的事物祈祷,祂的祈祷是寂静宇宙里我唯一可以听见的回响。于是有一天,我想见见这声音的主人。”观察者的声音很是慈爱,这让我知道秦信彻底融合在了这个世界意识里面,那只摇着尾巴的小狼,最终还是消失了。
只有最后留下的一点尾音,让我稍微捕捉到了这位过往故友的影子。祂叹息了一声。
“一切与他无关,是我妄念。”
于是在这位观察者的赏赐下,我被推出了深渊。
那个肢体显然已经在那个世界腐化,观察者尽力修补回原状,说等到准备好后会从深渊里像面包机吐面包一样吐出来,我又沉默了半天,让他在深渊里进修一下修辞学。
因为灵魂在深渊里也会被腐蚀,我被允许以灵体的状态暂时在外面晃荡。我不打算回去见约书亚,不是因为离家出走后多年回乡的良心,而是因为对于他而言这已经是个作恶者皆有报应的完满结局,虽然我缺德,但是不至于看见谁过得好都上前踹一脚的。
秦羽不见了,他的翅膀似乎又变回了漂亮的冰蓝色,让我有点想去举报这个徇私舞弊的观察者。听说他在恢复天使力量后潜伏了一段时间,等到有一定战力后开始着手调查兽人的一切资料。
约书亚从珍珠中醒来已经是三天后,被通知深渊已经关闭了,心腹大患已经无法感知,腹部的淫纹失去效力,一点点变得黯淡。
刚从迷蒙中醒来的有点蔫蔫的红狮子问了一声齐厄死哪去了,从一帮不甚靠谱的手下和塔兰那里得知我确实是死了以后沉默了很久,轻轻嗯了一声。
一切正常。
我还想再陪约书亚一会,就费心费力地游泳似的在空中乱飘,好容易适应后约书亚已经窝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上午的事务,在我这个骨干走后,他身上担子忽然多了,处理的杂物也不可避免地多了,他有时候被手下蠢得气得跳脚,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连灌三大口消火茶,看着我买的茶的包装袋发了一会愣,然后又低下头刷刷处理公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