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史》先吃透。
我想着不过明天再来一趟,随意地点了点头。
大学里需要处理的事务不多,我在便利店工作到晚上十一点交班,忽然买了一个预制便当回家,老板好心送了我一瓶酱料,这个晚上应该不用硬撑。或许是因为心情太好,平时我最多买个白饭,绝不会冒着饿几天的风险大手大脚。而且出租屋最近的天花板有些漏水,床脚的被单有些潮湿,如果不早点回去退房的时候押金收不回来。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昨晚做了个大富大贵的梦,梦里有人把我的胃口养叼了。
我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我看着门缝底下,并没有早上塞进去的头发丝。
这里的房子进小偷,多半也是和一穷二白的主人大眼瞪小眼。但是最近新闻有播报器官交易,想来这个进来的应该不是奔着小猪存钱罐里的几两碎银。我熟练地从旁边鞋柜夹缝间抽出生锈的菜刀,大概回忆了一下砍哪里痛又不死人。
一个人影坐在我床上,向我全方位展示着贫民区小偷的大胆程度。
我打算先发制人,冲上前去瞄准肩膀,那人吓了一跳,侧头避开大砍刀,反手把刀打到一边。我被小偷的武力值吓了一下,感叹世道不古,一个侧踢踢中了这位武夫的手肘,趁他手麻了一下想卡住脖颈,但是他反应很快,先手卸了我肩膀,把我从背后过肩摔到床上,翻身上来压住了我。
这小偷反客为主,不可理喻,朝着我大吼一声齐厄。
我看着窗外的光一瞄这位贵客,不由得愣了愣,看不清发色,但是鼻梁高挺,眼睛上挑,有种混血的野味,和我这小破屋格格不入。大概是被我的突然袭击吓到,呼吸有些乱。
我第一反应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第二反应是这脸应该比我这屋值钱。
“认错人了。”我嗓子有点哑,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紧张,“我不是齐厄。”
他握住我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忽然笑了一声:“呵。”
“我是齐祥。祥瑞的祥。”我想着他可能是寻仇走错地方了,也可能是不认识字,毕竟长得有点像个混血,“不叫齐厄,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眼前这人绷着脸,让我开始搜寻回忆,确认没见过这号美人,我挣开他的桎梏,从床底悄悄摸出水果刀:“你认错人了,是从物业那里看到的信息吧。”我闭着眼说谎,“齐厄我听过这个名字,应该是东山那块的,这里是西洼。”
死道友不死贫道。
更何况这个连字都认不全的人,应该东山在哪也不知道。逛过去就会发现那边基本是坟地,属于杀人魔的应许之地。
那人忽然笑了,带着冷嘲:“我早上刚去那一片看过,是块坟地。”
我的运气简直是倒加成buff。
我捏紧了水果刀。
那人也紧紧盯着我,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应该身手不凡,自然能看出这点小动作,我正以为今日肾脏不保时,他忽然说:“我要呆在这里。”
“不。”我脱口而出,并不想因为窝藏罪犯过早吃上国家饭。
看着这人骤然冷下来的脸色,我顿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个得体的理由:“没钱。”
那人打量了一下四周,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我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看了看我,又忽然温和下来:“我的部分我自己承担。”
“随你。”我把细软的水果刀塞回了书包,自己去厨房简单用煮锅热了一下便当,埋头在桌子上闷吃。我觉得至少在这人要我一同抛尸前,在法律上我都可以作为一个不知情者。等到要抛尸的时候,我可以请求和那个尸体一起葬了,免得在现代化牢狱里处心积虑谋划一场肖申克的救赎ps版。
“没有营养。”这人不请自来地坐到我对面,看着便当里的饭团皱眉说。
我才发现他的头发是偏暗的酒红色,眼睛在暗黄的灯下是琥珀色,脸和模糊地看着时候一样好看。大概走在街上都是迎面桃花的那种,也不知道怎么成了一个失足青年。我是打不过他,但是也不怕他,只是耸了耸肩:“和你无关。”
“我是约书亚。”他抿了抿唇,还是冷淡道。
我觉得他从方才开始就憋着一口气,也不知道从何而来。我有些莫名其妙,根据这个洋名确认了他是个混血的事实:“要饭自己买,出门右转菜市场。水电费看每个人用量决定。”
我在思考做一个被挟持者能不能再窝藏罪犯的时候减轻一点刑罚,但又怕这人洗澡一洗三小时,一整天呼啦吹空调,一天的开销能冲物业一个月的业绩。
“好。”好在这个小偷意外好说话。
“我刚才看到你了。”约书亚开口了,他盯着我,“在那个大树下面。”
我寻思果然是杀手,跟踪业务如此流畅:“嗯,跟前男友分手。”还小抱了一下分别。
他又不说话了,只是睁大眼睛瞪着我,等我看过去,他又迅速别开头,似乎干笑了一声:“青春期的男孩子……”
我不明白这个杀手怎么还有多愁善感的细胞:“你也不是很老。”应该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吧。
他又忽然哽住了,转而来瞪着我,我被杀手波澜壮阔的情绪起伏惊住,飞速解决完了手底下的便当,生怕晚饭连桌被生猛掀起。
约书亚瞪着人的时候琥珀眼很生动,但是过于像某种猛兽,气势还是很摄人的。
“我明天吃番茄蛋包饭。”约书亚忽然开口,“你也要吃。”
我愣了一下,终于发现了眼前是一个全面开花的杀手,而且还主动包揽业务,正想拒绝,对上这人暗沉的眼神,忽然又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凑近我,捏住我的下巴,我正寻思着以后有没有机会逃出去报警,他的呼吸和我的呼吸交错在一起,这个念头被吓得中断了一瞬。约书亚看我有些不解的眼神,缓缓地松开了手。
吃完便当清理后,约书亚在我冷漠的眼神下蹭上了这里唯一的床,他埋头在被子里,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长手长脚缩成了一个球,留出了半边位置。我和这位毫不要脸的客人对峙了半天,最终从衣柜里翻出陈旧的铺盖去客厅。临走时顺手拿走了地上的菜刀。
关门前他还在看着我,惠赠了一句讨厌齐厄。
我都懒得纠正了。
我觉得我应该报警的,但是想想又觉得没意思。齐中临和张勤是好人,但是比起他们来,还是房间里的人更有意思。
可能因为我不怕死,也可能因为我有点想尝尝明天的蛋包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