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乔并不是完全听不懂ia说的英文，他不止一次为此感到生气，可ia总有办法哄他，他最大的杀手锏是眼泪和酒窝，这是足以在笨男孩儿面前横行的武器。

乔逐渐接受了在ia的故事里扮演不同的角色，好的坏的他都默默承受下来，ia每天都在假弹，乔每天都来听，他学会闭上眼睛，将古筝的声音想象得更加缓慢低沉，将ia的假发想象得更加乌黑柔顺，将现在想象成过去，最后才敢想象无法触及的那个人。

ia每次都会在收拾东西回家前跟乔坐在一起，小声向他表达感激或道歉，然后如常邀请乔戳他完美的酒窝。

这几乎成为乔跟ia分别的标志性动作。

大概持续了一个月，这里的秋来得比中国的晚一些，但终究是步入了萧条的时节，广场上的客流量开始骤减，ia一连好几天都挣不到钱。

他哀伤地问乔为什么从来不给他放钱。

乔就掏出钱包，将最大面额的钞票递给ia，ia为此感到讶异，但他没有收下，将钱推了回去，然后歪着脑袋询问乔愿不愿意帮自己拎东西回家。

在他的再三请求下，乔替他抱着古筝，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比ia要谨慎很多，像怀揣着珍宝。

ia住的也是老破小公寓，但他租住的是两室一厅，乔跟着他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乱糟糟的沙发，上面叠满了各种季节的衣服，两件卧室的门都没关，床上也被衣服和包垒出高高的布堆。

跟乔的公寓不同，ia的住所虽然杂乱无章，可放了很多充满活力的东西，他向乔展示丑得可爱的布偶，有小猪鼻子的纸巾盒，甚至是他收藏的火辣小兔子套装。

乔觉得这里像动物园，ia真的是只落蹦乱跳的小猫咪。

“乔，”ia环上乔的腰，仰着脸笑笑，“你愿意跟我住在一起吗，我的室友突然退租了，我没有办法一个人付两个卧室的钱，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要流落街头，你也知道，现在几乎不会有人停下来听我弹琴了，除了你，善良的乔——”

乔无措地后退，他把古筝放在茶几上，然后落荒而逃。

ia失望地坐进那堆衣服里，第二天他依旧到广场去了，蹲在角落里，然后看到如往常一般走过来的乔。

ia开始哭泣，在大风里，眼泪和鼻涕被呼呼吹着，小脸红扑扑的，等待乔的询问。

然而乔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走，大概转过街角，他终于忍不住转身，面对一直跟踪他的小不点儿，ia双手合十，说求求善良的乔，甚至坐在地上抱住乔的脚踝撒泼。

乔一脚就能把他踢出很远，但他没有这样做，也没有答应，只是跟ia僵持着。

ia边哭边念，说自己是为了挣学费上大学才出此下策，如果乔不帮他承担一部分房租，他将没办法在下学期上那所最好的大学。

“ia，你要上那所大学吗？”乔突然问。

ia诚恳地说：“是的，乔，我会上的，我已经考上了，只是差一点儿学费。”

寻找

乔答应跟ia共同租下两室一厅，尽管他不太懂外国的租金，但ia问他索要的那份比他之前租住的公寓一间房要贵上一些。

但乔不在乎，他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宋给他的工资不算低，这里的健身房每个都很便宜，他连吃饭的钱都能省掉，所以每个月拿到手里的钱还有很多。

乔甚至多给了ia几张，他要ia拿钱去交学费，ia从来没有见过像乔这样好心且木讷的人，翻滚着亮堂堂的眼珠子落在体格健壮的乔身上，然后像猫一样矫健地扑到乔的身上，胳膊搂住乔的脖子，细白的小腿则蜷上乔的腰部。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ia用英文撒娇，「有坏打算的乔。」

乔对于ia的投怀送抱显得慌乱，他知道外国人热情开放，但ia是中国人，他不应该用这样的礼节对待跟他同住的室友。

乔很快把ia从身上扒掉，尽管ia一直在挣扎，但还是被力气很大的乔甩在了沙发上。

ia捂住被攥疼的手腕，幸好沙发上有很多柔软的衣服，这才没有硌到他的屁股，ia很不开心，还没有人像乔这样不留情面地拒绝他。

乔低下头，认真地对ia说。

“ia，我愿意给你付学费，但你要帮我在那所大学里找一个人。”

“把你抛弃的情人吗，”ia愤愤地说，“乔，你应该学会放手。”

乔脸色沉闷，他没有回答什么，但逐渐拧起的眉毛让ia意识到这也许是乔不愿意让人触及的地方，很会察言观色的ia赶紧讨好地笑了笑。

“好吧，ia会为你找到的，他在大学的……哪个年级哪个专业？”

乔摇了两次头，表示不知道的意思。

ia有些为难，小声吐槽一句：“你确定他真的考上这所大学了吗？”

没想到乔再次摇头：“我不确定，ia，我只知道他在这个国家上了很好的大学。”

“整个国家！”

ia立刻爬到沙发的边缘，撅着屁股仰着脸，夸张地叫道。

“笨蛋乔，你知道这个国家有多少个州，有多少个大学吗，你要一所一所地排查下去？那告诉ia，how any ore！”

乔攥了攥发麻的手指：“这是第一所。”

得到回答的ia接近癫狂，他不停地在沙发上的扶手上震来震去，那架便宜的单人沙发因此翘起再落下，将地板砸出咚咚的响声，跟人心跳的频率一样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