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在那片水草茂盛的地方出生,长大,当地百姓擅骑射,喜食肉奶,有游牧民族剽悍狂野的习性。
每到大雪天,他们便纵马在冰原奔驰,追杀猎物。
那一天,八岁的蔺泊舟也被父王带去,母妃执意阻拦,认为世子年纪太小,身娇体弱,不适合参加这么危险的活动。
先王说:“男子汉,该有胡儿的血性,外能杀敌卫国,内能镇国安邦,当个宝贝疙瘩娇养起来有什么用?带他去见识见识。”
八岁的蔺泊舟被父亲抱上高头大马,路经冻结的湖泊,光滑冰面让马蹄打滑,蔺泊舟坠马后,踏碎的冰碴直直刺入了他的左眼,鲜血淋漓。
幸运的是,没有瞎掉,但隔一段时间便会复发,导致看东西模糊,见不得强光,严重时甚至会暂时失明。
八岁患有眼疾,现在二十六岁,快二十年,心理不变态是不可能的。
治疗结束。
周太医取出银针,道:“王爷这几天也不要劳神费思,当一直休息才好。”
蔺泊舟称是:“多谢太医。”
听到这句话,孟欢下意识插嘴:“王爷刚才不是还说要处理公文吗?”
蔺泊舟:“…………”
山行:“…………”
周太医:“…………”
周太医顿时把针具一丢,表情严肃:“王爷。”
他也是个有脾气的神医。
每次遇到这种不听医嘱的人,他都想一针给对方扎死。
要不是摄政王医药费给的高,他烂在太医署都不过来。
蔺泊舟不轻不重地看了眼孟欢。
孟欢有点心虚:“妾身就是单纯觉得太医说的——”
再看他一眼。
孟欢声音越来越低:“——有道理。”
“……”
山行连忙道:“哈哈哈太医宽心,既然太医不让王爷用眼,那我们下人一定帮忙劝着,不会让王爷过于劳累的哈哈哈哈。”
周太医表情不忿,还想说什么。
“请!周太医请!”山行直接抬手送客。
奶奶的。
提着药箱,周太医生气地走了。
山行屁颠颠跟在背后送客,房间里只剩下蔺泊舟和孟欢排排坐。
蔺泊舟再看了看孟欢。
孟欢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妾身也是担心王爷的身体……”
其实只是方才一时心直口快说漏了嘴。他用极为诚恳的眼神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蔺泊舟似乎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欢老老实实低着脑袋,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片刻,额头被敲了敲,应该用的是指骨,力道很轻。
他抬头,有点儿发愣地看着蔺泊舟。
蔺泊舟终于说话了:“笨。”
孟欢:“………………”
门外,山行满头晦气地回来了。
他刚才被这周太医一通阴阳怪气:“王爷要是不想治好眼疾,就不要来找老夫了好吧,说了不许劳累又不听,弄得眼疾再三复发,别人还以为是老夫医术不精,怎么都治不好呢。我说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大爷,是不是觉得自己命硬,不听劝啊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山行在旁边赔笑脸:“错了错了错了周太医。”
但蔺泊舟呢他更不敢劝了,可谓两头受气。
蔺泊舟起身:“不吃了。”
孟欢也跟着站起来,听到他说:“平止,你去把抄文送到书房来。”
平止,是山行的字。
孟欢表情复杂,搞半天,你还是要上班啊?
行吧,你上你的班,我睡我的觉。孟欢已经准备好扑上他的大床了。
耳后传来声音:“你。”
叫谁?不可能是叫我。孟欢装作没听见。
“爱妃。”
孟欢:“…………”
“也过来,给本王侍寝。”
孟欢咳嗽了一声,声音飘忽:“王爷说什么……”
“本王说的不够清楚吗?”
蔺泊舟深色的眸垂视他,点起一根手指,隔空指了指孟欢:“你,来侍寝。”
“………………”
孟欢感觉他在报復自己。
报復性日妾。
孟欢:tvt
稍微不留神得罪他,就要被他日么?
好可怜。
脚步打晃,孟欢战战巍巍站起身,前方一个侍女听到“侍寝”二字,悄悄退了出去。
和蔺泊舟走到书房,方才走的侍女带回了一个中年妇人匆匆忙忙赶来,候在门口。
“把陈安、杨新叫过来,”蔺泊舟嘱咐山行,“军饷和赈灾他们了解,同来商议。”
说完进书房,只剩下孟欢,那妇人大步走上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夫人。”
孟欢:“你是?”
“夫人,来。”她满脸慈爱,一看就有种让人想和她做朋友的感觉。
什么意思?
孟欢下意识往蔺泊舟的方向看,但他视若无睹地垂下眼睫,也没说什么,似乎默认自己跟这个嬷嬷走。
他这是放自己走了?
不是还要侍寝吗?
带着满腹疑惑,孟欢被妇人拉扯一路走到了书房的后院,里面放了一隻大木盆,下人络绎不绝往里添热水,热气氤氲。
孟欢隐约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妇人慈爱的声音再次传来:“夫人还是处子之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