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咯噔一声响,烟攸宁突然“嘶”了一声。
黎蓁顿时有些后怕,忙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怎么了?”
她问得急切,错过了徐老爷子的笑脸。
烟攸宁悠悠道:“腿好像有点疼、麻麻的,有点痒,应该是伤口在恢復的关系。”
黎蓁的视线扫过她的腿:“腿疼?伤口痒?是哪个位置,可能是之前在——”
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事。
黎蓁看向烟攸宁,而烟攸宁也明白,她这是意识到了,对黎蓁露出笑容。
眼泪夺眶而出,黎蓁甚至来不及去思考徐老先生看到这样一幕会不会多想,隻想抱住烟攸宁。
她的肩膀微微耸动着,眼泪顿时打湿了烟攸宁的肩头。
烟攸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徐老爷子一连下了几天的针,烟攸宁从一开始的“有感觉”,到后来甚至已经能够动两下了。
直到有一日,徐老爷子告诉二人,烟攸宁的腿已经不需要再扎针了。
她毕竟太多年没有行动,如今更重要的其实是要运动起来。
黎蓁给老爷子演示了一遍烟攸宁在医院做过的康復训练,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这套动作可行,而后又传授了烟攸宁一些锻炼方法,这才收拾东西离开。
黎蓁带的礼物都被徐老爷子退了回来,没办法,黎蓁隻好再给许姝打了个电话,问过老爷子的喜好,这才送了他一套象棋。
这回老爷子倒是收下了,还给黎蓁带了几瓶自家酿的葡萄酒,说是徐奶奶还在的时候酿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就好像那并不是和自己相濡以沫多年、如今离开自己的爱人。
黎蓁本就想要拒绝,听了他说的话,更是挥得更快了:“既然是徐奶奶留给您的东西,您更应该自己留着啊!”
徐老爷子摆了摆手:“好东西就应该大家一起分享才是,你们收下吧,明春知道的话,大概也会高兴的。”
黎蓁还是很犹豫,手停在半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显得格外尴尬。
徐老爷子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说:“别担心,明春给我酿了很多——很多很多,大约得有百来坛。老爷子我年纪大喽,光是自己喝怎么喝得完?”
“先前有人来找我看病,走的时候,我也叫他们一人搬上几坛走,你不用担心。”
他的话匣子像是一瞬间被人打开了,继续说道:
“明春走的时候,连路都快走不了了,还是惦记着要给我多酿几坛。”
“我说,明春啊,你已经酿了很多了,我喝不完的。她说不行,还不够,她得多酿一些,不然以后我想喝了却喝不到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人啊,果然还是要在身边的时候,多创造一些回忆。你们也是,不要忘记曾经有这么爱过你的一个人在。”
“只要你一直记得,她就不会真的离开你身边。”
徐老爷子的声音十分苍老,那双因上了年纪而有些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看着两人。
黎蓁一瞬间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于是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为了能让烟攸宁更好地养伤,两人也准备拜别陈婆婆等人,回到小镇去了。
只是临行前,陈婆婆握住了黎蓁的双手说:“好孩子,等你以后有空了,一定要再来看看婆婆。”
黎蓁承诺道:“一定。婆婆您多注意身体。”
陈建民也站在一旁,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好。
陈婆婆招呼他过来:“二狗快来,不是说了要好好和人家道别的吗?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陈建民发出一声哀嚎:“奶奶,都说了不要在别人面前喊我二狗!”
空气里散发着快活的气息,就连黎蓁也忍不住笑了。
杨姨提了一篮鸡蛋说:“这些都是我自己家养的鸡下的蛋,平时吃的都是谷子,没有吃过饲料,比你们城里卖的有营养一些!”
黎蓁接下蛋来,转头将一袋种子提给杨姨:“前几日听说您想试着在地里种西瓜,我特地联系朋友在隔壁市买了好种子,希望您能收下。”
杨姨感动得眼泪汪汪:“真是太谢谢你了!妞妞快来,把你准备好的东西也送给姐姐。”
妞妞蹦蹦跳跳地拿了本画册过来,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说:“黎姐姐,这是你教我画的花,我画了很多,送给你!”
黎蓁半蹲下来,双手接过画册,从包里摸出来两盒铅笔:“妞妞,既然你喜欢画画,就要一直坚持下去。等以后如果想往这个方向发展,可以让妈妈联系姐姐。”
妞妞扬起笑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
谢过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以后,两人这才踏上回家之路。
来时心里满是紧张,走的时候竟也满怀欣喜,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黎蓁心里压了事,开出一段路后,赶忙找了个停车位停下。
拉上手刹以后,她转过头,想看坐在副驾驶的烟攸宁。
烟攸宁像是也等了很久,在黎蓁转头的那一瞬,将头靠了过来。
两处柔软的唇相贴,那吻不带有一丝情/色的味道,甚至有些青涩,两个初次恋爱的少女只是交换了一个简单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