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隻管当我那时发了疯吧。”萨娜抬手从下方抚着黛布拉的脖子,黛布拉低着头很高兴和她亲密,萨娜保持这个亲密姿势继续道:“您也看到了,罗贝尔小姐,这孩子粘我粘得紧,我怎么能让它和其他的马儿一样跌倒在竞技场上呢,只是因为一时心软然后就发了疯,索性母神慈悲,饶了我一条命。”
康斯坦丝眯了眯眼,狐疑道:“只是因为心疼这马儿?一时心软?”
萨娜痛苦地低下头,慢慢抬手按上脖颈间的血狼烙印,这缓慢的动作足够让康斯坦丝把它看得分明。
“如您所见,如果不是因为我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心软,我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呢。”
康斯坦丝抬步前行,缩短了二人的距离,萨娜鼻子轻轻颤了颤,一点晶亮的汗珠凝结从她高挺的鼻梁滚落到微红的鼻尖。
“想必是很不甘心的吧,你应当很想摆脱它的对不对?”
一隻冰凉的手触及到潮湿的脖颈,萨娜暗暗咬紧牙关,闭上眼睛,身体因为忍耐微微颤抖,她努力控制喉间的音调,沙哑着嗓子道:“是啊,无时无刻不想,每当闭上双眼时就会想到因为我一念之差而惨死的家人,就会想到那些混蛋张狂的笑脸,愧疚和愤怒时时刻刻在灼烧我的心,日日夜夜不曾停息!”
“真是可怜的孩子,你明明应该拥抱光明,应该享有世间美好的一切,不该沦落到这种地方。”
冰冷的手离开了,饱含着慈悲的语调从空气中振入耳膜,意图化作一隻温柔的手握住萨娜的跳动的心臟。
“你要不要到我这里来?做我的守护骑士,我会尽力给你一切。”
萨娜咽下喉间的空气,抬头定定地望着康斯坦丝,她脸色突然苍白起来,左手握紧右臂,低下头微微颤抖:“很感谢您善良的建议,罗贝尔小姐,但是、但是我在这个地方还有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是绝对要去完成的事情,而且我这样人,又有什么资格成为骑士呢?”
她说的言真意切,痛苦与颤抖都不似伪装,是真的对什么充满顾虑无法放手。
康斯坦丝以扇掩面,轻声道:“真是让人心痛,人与人之间总是被很多东西阻碍,看来我们并没有缘分啊。”
萨娜低着头沉默不语,散下来的红发遮挡了她的表情,康斯坦丝收回目光,又提起裙子小跑着离开通道,与来时的动作毫无拆别,但这样轻快的少女动作与她方才说话时的上位者神态真是大相庭径。
“这里可真臭啊,黛布拉,我们快点走。”
萨娜终于能揉鼻子了,她推开一直和她保持贴近姿势的黛布拉,也不去抓那根毫无作用的缰绳,一边走着一边重重地打了三个喷嚏,感觉被拥塞的呼吸终于通常了不少,她瞥了眼身后无人的通道,面色凝重。
连这条女妖之臂都在发出疼痛示警,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用力擦拭被触碰过的脖颈,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散发臭味,比在这里每晚里闻到的那股味道还重。
偏偏这世界上总是坏东西比好人有眼光啊!
第一次被夸奖的萨娜心中有些怅然,更可悲的是对方还目的不纯,八成是想喝她血吃她肉吸她魂的妖魔鬼怪,答应就是死生不如啊。
真是让人生气,你这个禁不住夸的,早晚有天要死在这上面!
她心中暗骂,嘴里哼哼着用力踢着地上散落的草料,晒黄的秸秆纷纷扬扬地洒下,又被黛布拉踩回了地上。
生气生气生气!超级生气!越想越生气!你别再想了!会死的!
通道里秸秆四散飞扬,爱干净的黛布拉可怜兮兮地望着越走越远的萨娜,委委屈屈地远远缀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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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说,你能确认她在附近但是就是没办法找到她,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了吗?”
佐伊在接待一名烦恼的骑士客人,这名骑士看起来真的很烦恼,身上那种温暖的气息都蒙上了一层阴郁的感觉。
“是的,自从她失踪之后,我花了三个月把这个东西做出来,然后一直就是这种状态。”
无名骑士拿出一直小小的圆盘,它是晶铜所製,里面纹刻了密密麻麻的纹路,主要是由圈和直线分割区域,一点鲜红的血停留在某个位置上。
“抱歉,这上面的魔纹很复杂,我从没见过或是听说过这样的魔法器,这上面是谁的血?您说这是您製作的?”
无名骑士沉默了一下,哑声道:“……是血亲的血。这是通过血缘进行追索的法阵,十多年前我在东边偶然学会的,但是原理和分布条件我都搞不明白,虽然根据记忆做出来了可是效果不是很好。”
佐伊用仔细检查了一下圆盘,毫无头绪,她把圆盘还给骑士。
“方便透露一下你寻找的人吗?也许可以通过别的手段找到她,或者也可以说说当时教你製作这个东西的人,说不定是我认识的人呢。”
无名骑士的身上的阴郁更加浓重了,整个人感觉仿佛是雨天没来及回到窝里被淋得湿哒哒的小鸡仔。真是见鬼了,佐伊心想,作为一个影行者,她向来就和圣殿那群满嘴光明的家伙不太对付,最近怎么先后对这些身上散发光明气息的人生出好感呢?先是船上那个好像要哭出来的小家伙,现在又是这个估计很可能已经在头盔下流泪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