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纳森咽了一口口水,眼中含着深情:“我跟你说,洛特,我想救拉文娜,你也担心她的对不对,老村长告诉我的,你们可是童年好友啊,所以我们现在联手吧,有了你我们干掉林的希望更大了,到时候谁做主导都无所谓,我不和你争,只能救回拉文娜一切都——”
锵——
苍白的剑刃出鞘,遥遥指着福纳森的鼻尖,萨娜左手持剑,歪着头盯着他,冷淡的语调从干裂的唇中清晰地吐出。
“拔出你的武器来,福纳森。”
“你这是要干什么?”豆大的汗珠从福纳森额头间滚落,他不可置信地低吼道:“我们是一起的!我们有同样的目的!你叫我拔剑干什么!难道你还要护着那个双黑恶魔吗!你难道爱上他了吗!”
“你只会说一些让人反胃的事情吗?”萨娜眉头皱得都快夹死苍蝇了,她的语调微微上扬,面孔微微□□,露出一种隐晦的审视目光。
“这一切都起于渴望,越是看见别人的自由生活,越是为自己不能得到这样的生活感到愤怒,强烈的渴求由此而生,掠夺的衝动也越发难以抑製……你就是这样夺走了洛伦斯的生命吗,‘掠夺者’福纳森?”
福纳森浑身一颤,如遭雷劈,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伪装居然从第一次见面就被萨娜看穿了,更加没有想到萨娜居然是为了那个洛伦斯而拔剑!
以奥修斯人的性格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既然洛特坚持要履行古老的约定,那他只能应战。福纳森的大手攥住斧柄,缓缓将它拔出,手掌青筋鼓张,用力到颤抖,事到如此已经没有什么好伪装的了,他双眼发红,喷射出妒忌的火焰。
“你不羡慕吗?你不想要吗?只要成为标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有!”
“当然想要。”萨娜坦然地回答,眼中光平静而宁和,她说:“……但并不羡慕,他的肆无忌惮和纵情享乐是从哪里来的,你我不该忘记这一点。”
可明明所有人都是这样活着的!踩在我的头上!踩在大家的头上!凭什么我不能!凭什么偏偏我不能这样!
萨娜的话一下点爆了福纳森心中长久积累出的愤怒,他扬起斧头就往萨娜劈去,一斧又一斧地不停,嘴里吼道:“骗子!你只是见不得我好罢了!从见面开始你就在羞辱我!企图夺走我的工作!然后又对洛伦斯的过去穷追不舍,那个卑劣的刀耳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一个该死的地鼠、乌鸦,他该死!他没资格占着那一切!你被他夺走了家族的土地,你为什么还要站在他那边!简直不可理喻!”
萨娜垂下剑脚步轻灵地闪避,她微微仰头避开福纳森密集的劈击,锋利斧刃从她下颚蹭过,扬起的劲风带起她鲜红的发,灿如融金的双眼沉沦在繁星如瀑的夜空,缓缓闭合。
后退的脚步停住,松垮垮垂下的剑刃被凝结的力道带着上撩,翻出一弯银月似的寒光,斧头的木柄无声断裂,旋转的斧刃蹭着福纳森瞪大的眼睛飞向他的身后,砸穿了破烂的木棚。
萨娜再次睁眼,眼中暗涌的情绪已经散的干净。
“无需多言,你有野蛮人的掠夺天性,却丝毫没有继承同在血脉中的古老荣耀,你越是拚命地往上爬爬跌得就越惨。”
高高在上的发言戳中了福纳森的痛脚,母亲亡故前他一直背负着野种与流莺之子的卑劣名声,饱受欺凌,萨娜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些日子,比野狗还不如的日子。
福纳森被激起一股凶性,直接握着木柄的一截猛扑上去,咬牙切齿道:“你闭嘴!”
男性高大的身影落入萨娜的眼中,但她眼中容纳的却不只有福纳森的影子,数不清的镜子组成色彩斑斓的镜子,映照出她的心。
“相由心生,丑陋者终会表里如一1,纯黑的罪恶之心在你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叫你闭嘴!不准侮辱我的母亲!你没资格对我发出审判。”
福纳森愤怒至极,接连不断的重拳让他的进攻更加没有章法,萨娜忽得一脚踹上他的腹部,只听骨头嘎啦的声音,被踹飞了三米的福纳森撞破木墙瘫在木板碎片上,痛苦地捂着腹喘息。
萨娜走上前,反手握刀斜指,刀尖停在福纳森头部上方三十厘米的位置,她俯视着福纳森。
“我至少得让你看清自己的样子,在死亡降临之前。”
福纳森嗑出一口血,凶狠地瞪着萨娜,心中的仇恨和怒火尤然翻腾不息,他被气得发抖,颤声道:“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你们这些被神选中的人总是这样高高在上,凭什么,凭什么……”
萨娜与他对视,平静地回答:“从来没有谁会因为神的选中获得幸福,我们都是无依的雪色,海风一吹就没了踪迹。”
悬在半空的刀正要落下,忽得顿住,萨娜诧异地看着突然开始抽搐的福纳森,发黑的血液不断从他耳口鼻中流出,脖颈的青筋直爆,眼白也渗出大量血丝,他衝她伸出手好像在求救?
“啊、啊、哈——”
呼吸声忽然断绝,跌落在地的手溅起细小的尘埃。
一股很淡很淡的苦涩气味福纳森身上散发出来,萨娜愣神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这股味道和医疗营地配发的治疗药剂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