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叫我大人,生分,跟从前一般叫我大姐多好。”
“你也别愁眉苦脸的,待我回去问问,多大点事儿呢?”
只这等小事,最后的结果却让白玄之大吃一惊。
吃饱喝足,她便在段惜云期待的目光下启了程。
她先在宫里见到了几个刑部的同僚,说起公事的同时顺便过问:
“临刑前不许探监是有何说法吗?”
刑部几位同僚捋着胡子想了想,答道,
“只有一种说法,便是犯人啊,不愿见人。”
白玄之又问,
“那地牢呢?地牢与天牢可有不同?”
同僚摆摆手,
“哪儿有不同?不过犯人身份不同罢了!”
白玄之静默片刻,告别了同僚,打算亲自去往地牢见上一见。
若是其不想见人,那也算得了答案,不至于让段惜云一头雾水。
待到地牢门口,守门的狱卒便迎了上来,脸上满是谄媚。
白玄之打断了他们的行礼与问好,开口便要见段清云。
只见这名字刚从嘴里吐出,几个狱卒直接变了脸色。
白玄之看在眼里,心里一惊,经验告诉她其中定有文章。
她不动声色地开口,
“怎么?不行?”
狱卒自然弓腰塌背答着不是。
他们低下头,暗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面色如灰。
“那便带路吧。”
白玄之轻飘飘地开了口,而后自顾自下着台阶。
狱卒小跑跟上,
“大人!此人被传了病,如今邋遢至极!小的怕这病……也染到大人身上啊!”
“哦,无妨。”
“大人!此人实在蓬头垢面!小的怕污了大人眼睛啊!”
“哦,无妨。”
“大人!此人疯癫!只可远观,离得近些要……要被她拿污物投掷的啊!”
“哦,无妨。”
……
狱卒用尽浑身解数,都没能劝得白玄之回心转意。
他们脸色愈发灰白,有人甚至拽起白玄之,将她强行拖出地牢,
边拖边说,
“大人!这里实在肮脏不堪,疾病横行!小的带您上去寻茶先生吃些茶,洗洗眼睛!”
白玄之冷笑一声,这还没看,狱卒的反应便早已说明了一切。
她站定身子,打落狱卒的手,拍拍衣裳,
“本官最是喜爱发落些无礼之徒,这地牢啊,确是臭气熏天,该通通风了。”
说罢,没再理会定在原地双腿发颤的狱卒,一甩袖,带起阵破空声,自顾自快步下了阶梯。
死也不见
地牢是名副其实的地牢,建于地下,昏暗无光,进去便是扑面而来的腐败潮气。
除了供人通行的道路还算宽敞,旁的不堪入目。
这里头的犯人看不清脸,见来了人,也不管是谁,便将黢黑翻着血肉的胳膊伸出来,哀嚎着冤枉。
此刻,白玄之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在行走,满脑子只剩了毫无人样、血肉模糊的人。
她一间一间地经过,一间一间往里瞧。
可转了一圈回来,并未发现段清云的踪迹。
顿时,她咬了咬牙,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明日行刑的犯人!今日竟不见踪迹!?”
“人呢?”
“把她给我带过来!若是丢了,你们这全胳膊全腿儿的日子我瞧着也是到头了!”
白玄之用力一甩袍,坐到了狱卒们先前坐的椅子上。
面前四四方方的木桌,上头还摆着壶酒和半只鸡。
狱卒们又是那一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不肯动。
白玄之险些气笑,
这些小卒,自己还使唤不得了?
她冷笑点着头:“好,好,好……”
说着,猛地起身,也不知何时出现在狱卒眼前,她直起胳膊,轻飘飘推了一下。
狱卒却飞出几丈远,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有些时候,用人的方法行不通,那就要用对待畜生的办法。
那轻飘飘的一掌她藏了暗劲,看似无害,实则其为杀人技。
倒在地上那人,白玄之早就瞧出来了,每当自个儿一开口,其余狱卒都要暗暗将眼神瞥向他。
他说什么,那些人便跟着说什么。
他不说,那些人便如雕像般立在原地,使唤不动。
这招好使,待白玄之将杀人般的目光扫向他们时,还没等开口说话,他们便连滚带爬地朝同一个方向跑远,嘴里还喊着,
“大人,小,小的给您带过来!”
白玄之颔首,垂眸俯视倒地狱卒,
“谁给你的胆子?”
狱卒合着眼睛装死,咬牙死活不答话。
白玄之瞧着他腮帮子鼓起来的俩硬块,觉得甚是好笑。
但这时,她这个向来不在意繁琐礼法的人,也只是以为此卒叛逆,拉帮结派,动用私刑而已。
直到那几个七尺狱卒弯成了五尺,押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到了白玄之身前——
她才知道,私刑在此时的段清云面前,也只能用“而已”来形容。
白玄之是个修炼之人,轻易不动杀心。
“明日行刑之人,今日还藏匿着是有何居心?”
她面上神情不明,幽幽看向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