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好多年,一年对你来说不过一场小实验、一次小体验。我希望明年这个时候,你可以不要再恨自己了。
人生好多年,如果能够拥有你一次,就圆满。
生日蛋糕被收进冰箱,我们吃掉了一半,刚好将它一分为二,像走了整整一半的倒计时。
洗漱完毕之后,我放下沙发靠背,掀开被角准备躺下,忽然听见池易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过来睡。”
他站在卧室门口,已经换上了睡衣,面对一脸疑惑的我,语气不冷不淡:“你不是说沙发睡得腰痛么?”
我靠,我哥邀请我上床!我可不跟他客气,我一旦客气他可就不会再给我客气的机会。我抱起沙发上的被子就屁颠颠跑到他跟前。
“还拿什么被子?”
哦!睡在同一被窝里时确实不需要两套被子,但枕头还是需要两只的。我又颠颠跑回客厅,举高手臂将它扔垃圾一样甩回沙发垫上,抓起自己的枕头夹在胳肢窝下,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
这不是我第一次进我哥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格外紧张。我带上门,激动地搓了搓手,手心里的汗却越搓越多。我怕他一会儿要嫌我汗多太臭,上床之前先将手掌在睡裤上擦了擦。
池易暄在床边坐下,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只打火机,点燃了床头柜上的香薰蜡烛,然后轻轻拍了下蜡烛旁的小夜灯。
感应夜灯应声熄灭了,他背对着我睡下。
我也钻进被子,越过他的背影,还能看见香薰蜡烛在徐徐燃烧,仔细聆听能听见一两道几不可闻的爆破声。指甲壳大小的火苗悠悠摇摆,生日蜡烛的魔法仿佛还在延续。
我抓了抓胸口,皮肤上像有蚂蚁在爬,挠了半天,怕吵得他不耐烦,努力将手掌压回大腿侧。
可心口还是痒痒得很,像有虫子在啃。
“可以抱着你吗?”我忍不住开口。
他的背影沉默着,似乎默认了我的请求,于是我朝他的方向靠了过去。他那边的床单很温暖,有他的气息,我将自己的胸膛贴上他的后背,像依靠上相似温度的同类,然后探出手臂,隔着纯棉睡衣搂过他的腰。
他没拒绝。
于是搂紧了点。香薰蜡烛的味道在鼻尖上打转,是助眠的薰衣草。我舍不得睡去,头也挪到他的枕头边,闻到了沐浴露的余香,从他的皮肤里透出来。
我亲吻起他的后颈,像品尝生日蛋糕上的甜奶油。虫子们终于不再啃咬我的心口。
吻了几下,他反手将我往后推了推,没太用力,只是示意我停下。
“今天不行,我还不舒服。”
“那么接吻可以吗?”
漫长的沉默,像有人将食指搭在时针上转起圈来,一圈又一圈。我心里忽然打起鼓来,怕唐突到了他,怀中却窸窣动了起来,好似要挣脱我的臂弯。
我将屁股往后挪了挪,给他腾出空间。
他转过身来面向我。房间里温度不高,被子盖到肩膀,冷风却趁虚而入,亲吻肩窝。
我们面对着面侧躺在床上,在黑暗中对视。除了轮廓,看不清细节。他忽然缩起脖子,几乎将整个脑袋都藏进了棉被下。我也模仿他,躲进黑暗,好像在同他一起玩躲猫猫。
棉被下我们的吐息撞在一块,我在呼吸不畅之前去亲吻他的嘴唇。
触感被放大,他的嘴唇像柔软加倍的丝绸,不过丝绸不会有味道,也许他的嘴唇更像是软糖。我捧住他的脸颊,竟会比我的掌心还要热。指尖向上点去,摸到他微颤的睫毛,蝴蝶翅膀一样戏弄着我的手心。
我将手掌覆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终于他的睫毛安静下来。
我们像小偷一样接吻,怕被人看见,于是也将我们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
北方的雪不似南方一样小家子气,半夜听到冰雹噼里啪啦,像有无数小人在窗户上走行军队列。去年冬天我就领教过这里的厉害,雪花冰雹轮流交替,逮着人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砸。
晨光熹微,拉开卧室的窗帘,大雪已经铺满街角巷道,天地间一切杂音都被吸收。
我坐到床边穿上袜子,去厨房做早餐之前俯身在我哥的额角上亲了亲。
今天是元旦,池易暄不用上班,吃完早饭我开车载着他去影院看电影。路过菜市场时我将车停在路边,让我哥等我一会儿,说完就跑进去找到一家照相馆,将u盘交给老板。
过了好一阵我才从照相馆出来。池易暄等得久了,将车窗降下来透气,远远地看见我从菜市场出来,高声问我:“你做什么去了?”
“买了杯豆浆。”我将一只纸杯递给他,“慢点喝,烫。”
他双手接过,黑手套边缘露出一点内里的白色加绒,羊绒围巾在脖子上系了三圈,将他脆弱的白脸拢进中心。
我发动汽车,踩下油门之前朝副驾瞥了一眼,他正在吹豆浆,没抹发油的碎发从额前垂落,吹气时脸颊微微鼓起,嘴也嘟嘟的。好想啄一口。
动作快过大脑,我的右手松开方向盘,指尖朝他探去,拨开杯沿处蒸腾的雾气,将杯子向下压了压,然后在他困惑转过头来的瞬间,前倾身体,在他嘴上啄了一口。
他错愕地眨了下眼,杏仁般的眼珠晃了晃,可能下意识想要骂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又重新去吹豆浆,将一股股上升的雾气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