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雪回过神来后,面色便恢复了一往的安静柔和。
她掏出方才一直紧紧攥在怀里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也是奇怪,方才奖池里那么多物件儿,唯独这只绣品小兔做得最为精巧,一双宝石玲珑小眼,仿若活物。
“你看,这只小兔多可爱。”
“特别像我爹爹生前给我养的那只。”
她将小巧的下巴撑在手上,笑着眨了眨眼睛。
“小时候,爹爹最喜欢陪我玩,娘不爱我多出门,爹爹就每日陪我在自家院子里喂这只小兔,它叫绒团。”
江小侯没发话,只望着自顾自讲话的林若雪,抿唇不语。
“后来,我家被抄时,它受了惊跑出来到处乱撞,官府的人来砸书房,没留意,将它一脚踏死了。”
“傻兔子。”林若雪浅浅笑道:“以为谁都会疼它留意它,赔了自己的命。”
“我捡到它时,它身子都硬了,但我知道,死了便是死了,就和我爹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她朝着江淮一笑,仿若说得是别人家的事。
江小侯竟也一直望着她,默了半晌。
良久,兀得站起身,对林若雪低声留了一句:“你等我。”
转身,便朝着门外街市大步而去。
“江小侯爷!”
望着那人长步利落的背影,林若雪惊奇出声。
不解地在原地坐了半晌,思索着他的去意。
这人做什么去了?
想不出,又端着筷子夹了几口菜,却还不见那人回来。
渐渐地便有些慌了,毕竟,她几乎没有一个人在这样热闹的地方独自呆这么久过……
周围人声鼎沸,却没有一个是她熟识的,能搭上话的。
莫名有些心慌…
她提了裙子狠了心,望了望四周,小步走到铺子的门口去。
双脚迈过门槛,一个人在靠在门边,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门外比铺子里还要热闹,可她望了半天,也没出现那个熟悉的叫她心安的身影。
能去哪儿了呢?
兀自犹疑,忽觉得肩上一紧,人群中忽有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她蓦得一惊。
刚要张嘴呼救,却有一只大手覆过来紧紧捂住她的嘴巴!
眼看着自己被强行拖到旁的一条小巷子里,面上的力道一松,她立即张大嘴呼救:“江……!”
江小侯名字的第二个字没来得及念出来,一个麻袋便当头罩下。
霎时,天昏地暗。
被绑架了
“放开我!让我出去!”
她在那人身上拼命踢蹬挣扎,可力量相差过于悬殊,她被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丢上了另一人的肩。
感受到另一人扛着她上了马,一路疾驰穿过大街小巷,她在那人肩上被颠得半死,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
妈的。
她暗骂一声,也顾不得担忧自己的安危了,此时只恶心得想吐。
大约一刻钟,颠簸终于停在了一片寂静之地,她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手足并用,废了老鼻子劲儿才从麻袋里面挣着爬出来,再现光明,眼前却已空无一人。
抓她来的那人在放下她的一瞬以极其飞快的速度掩门而去。
淦!
林若雪狠狠吐了口嘴里的草星子,下一瞬便毫不受控制地哗啦啦张嘴全吐了出来。
她甚至隐约在面前的这摊秽物中辨出了江淮逼她吃掉的几块虾饺…
胡乱摸了把嘴,发现那只小兔却没被颠簸丢了,竟还安安稳稳地在自己兜里缩着,心跳不觉得缓了数分。
爬起身奔到门口,用力拉扯几下,不出所料,木门纹丝不动,早被人从外面紧紧反锁住了。
天窗很高,凭她小胳膊小腿是绝不可能爬出去的。
屋内空空如也,只有几张破了洞的草席零散摊在地上。
林若雪坐回地上,远离方才吐出的那摊秽物,不得不绝望地承认一个事实。
自己被绑架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她也很是不解。
图钱?她家早落败了能得几个钱。害命?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得罪了谁能下此狠手?
将近日来的情景飞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身边唯有一个是唯一值得绑匪费劲儿把她弄来勒索的人……
确实,自己平日谨小慎微虚心做人,但可有人平日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一拍大腿,淦!
绝对是冲江淮那小霸王来的!
想明白这遭瞬间又被气得底儿朝天。
这年头真是连犯罪分子都要欺软怕硬,不敢惹江淮那个臭小子就来绑她一个小女娃。
实在是人神共愤,令人不齿!
想着,门口的锁头却微微地动了。
林若雪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那锁被人落下,柴门吱呀呀被从外面推开。
屏息凝视,外面走进一个蒙着面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纵然这人把自己包裹得像粽子,也能看出年纪并不大。
那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林若雪,逐步向她逼来。
林若雪也死死盯着他那双仅露出来的眼睛。
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这样狠戾阴冷的眼神,她只在同一个人同一个场景里见过。
还真是爱偷袭。她在心里暗自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