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女人和之前碰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问陆竟遥:想吃什么?
陆竟遥不敢相信,壮着胆子地指向对面商场上挂的快餐海报,她只在橱窗外面看幸福的城市小孩吃过的汉堡。
女人莞尔一笑,居然牵住她脏兮兮的手,带她从天桥走过,进入光鲜亮丽的大商场。
问她:你几岁了,家住哪,上过学吗?
陆竟遥懵了。
她问女人:你不怕我骗你吗?其他人都说我是骗子
女人说:也许吧,但你也可能真的需要帮助。
陆竟遥说:你好像稻米阿妈啊。
女人笑了:稻米阿妈是谁?
陆竟遥晒得发黑的脸上绽放笑靥:我们村里面,保佑丰收的天神。
她一一地回答女人:应该是快十三岁,不清楚路,但是知道叫什么村,念过村里的小学,弟弟要读书,家里就没钱给她读了,她在家里插秧,打果子。
女人问她: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呢?
她说:我想当大明星,我喜欢跳舞。
那些遥远对话随着记忆的潮流涌动,仿佛就在刚刚。
陆竟遥靠在公园椅子上,望着夜空越来越恍惚。
她学了喜欢的跳舞,靠跳舞赚钱,有大量的粉丝。
稻米阿妈实现了她的愿望。
方知予永远离开了她。
翌日,旧金山。
陆竟遥戴着墨镜和口罩下机,坐车到之前住的别墅区,先到社区商场采购接下来半个月的物资。
她在美洲的知名度比亚洲高很多,生活里反而处处小心。
会员制的高级商场客人不多,给她多了几分便利。
选牛肉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有对恩爱的老夫妇,多看了几眼,确认过后才上前打招呼。
“hello”
老夫妇转过身:“小陆,好久没见你了。前几天我们旺旺路过你家花园,还想找你家的bob玩呢,它太小了,其他大狗都不乐意搭理它。”
陆竟遥热情地说:“方叔叔,唐阿姨,我刚从国内过来。”
“回国啦,之前听说你去做生意,怎么样?”
陆竟遥笑容谦逊:“我哪是做生意的料啊,也就跳舞还行,尹姐过去接手把我赶过来了。”
“噢对了,你们知道吗,方知予谈了个女朋友,说要结婚了。我看那女孩年纪小,心眼可不少,方知予帮她付违约金就花了三四百万,不知道婚房怎么算……”
祝清禾和方知予在水库旁的小镇玩了一个多星期才回锦城。
祝清禾拿钥匙开门,方知予靠在她身边回味:“水煮鳝丝真好吃啊。”
祝清禾转动钥匙笑道:“我还担心你不吃呢。”
“它又不是鱼。”
“是是是,我们小鱼说的是。”
方知予撇嘴:“就是蔬菜吃少了。”
祝清禾:“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先吃这个苗苗。”
门打开,方知予搂着她贴上玄关,把她的双手举过头顶,握住手腕吻她,唇舌交缠,水声绵密。
啪嗒。
一只珐琅瓷盘掉到地上打碎。
方知予惊愕地放开祝清禾,看着前面精致的妇人睁大眼睛。
“妈?!”
玄关的地砖上散着珐琅碎片, 优雅的妇人面容惊慌,流苏云肩下的手止不住发抖。
祝清禾吓得灵魂漂移,站到方知予后面, 把脸埋得低低的。
客厅里面传出声音:“唐老师, 我的降压药放哪了——”
头发花白的男人脚步不稳地走过来,看到地上的碎片一愣, 看到老伴的手在发颤, 连忙走过去拢住她的双手:“淳熹,怎么了这是, 刚才不还好好的……”
方知予看到他, 眼角微微泛红:“爸。”
方父看她一眼,眼神带着些许陌生。
分隔两岸,多年未见, 方父见到小女儿的第一句话不是作为父亲的关心,而是责怪:“你妈妈怎么了?”
“你对你妈妈做什么了!”
方知予语塞,眸子深处晕开水雾:“我……我刚进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最有可能是方母看到她和祝清禾亲热,受到刺激……
方父严厉的目光越过她:“后面的小姑娘别藏了, 过来说话, 我和方知予妈妈都是读书人,讲道理的, 不会对你怎么样。”
方知予回头看看她, 被叫小姑娘的祝清禾垂着眸子, 把手背在后面捏手指。
祝清禾的大脑cpu都烧坏了, 全靠本能运转。
她把手垂在大腿两边,乖乖走上前几步, 略微欠身:“叔叔阿姨好,我叫祝清禾。”
方父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扶老伴坐下,然后指着旁边的沙发挥了下手:“你俩坐吧。”
方父拍拍老伴的手,方母忧虑重重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劝他好好跟两个年轻人说话。
方父看向方知予:“你们的事我和你妈妈听说了。你这个德行,十多年前就这样,到了现在,你都三十岁了,我们也不费口舌说你什么。说了没用。”
“爸……”方知予无奈,十多年了,老两口终于愿意见她一面,固执的看法是一点没变。
她问方父:“我是和清禾在在谈恋爱,爸你听谁说的?”
她俩的事连方知意都没明说,知道她俩关系,又能联系上方父方母的人,方知予想不到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