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说什么惜别的话,他像从前一样,坚持把她送到了大楼下。
道完别,这一次,他没有再说“明天见”,而是笑着说:“下次见。”
她笑:“下次见。”
走进大楼大厅,陆青葙忽地止住脚步,回头看向刚才停留的地方,对上靳黎那双漂亮、迷人又缱绻的眼睛。
两个人相视一笑,他仿佛是满意了似的,没有说话,只是垂眸转身,挥了挥手。
片刻,少年颀长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繁华尽头。
蓦然,陆青葙的心间突然泛起一阵酸涩,两颗泪珠簌地滚落。
……
回到家里,将那一背包的公仔倒在了沙发上,表弟哇哇喊叫。
陆青葙笑着对他说:“靳黎哥哥赢嘅公仔,你钟意边个就拣边个。”(靳黎哥哥赢的公仔,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
“真系?”梁嘉辰高兴道,“可唔可以整多几只?”(真的吗?可不可以多要几只?)
“得,整晒都得。”(可以,全部拿走都行。)
看着小朋友一个劲儿地说“好得意”,陆青葙沉了沉心情,深吸口气,进了浴室冲凉。
翌日,除夕。
上午九点,她坐地铁去了罗湖,过关,再坐地铁去二叔家,直到晚上才回来。
进屋后却发现不大对,餐桌边的酒柜上,摆放着一个很眼熟的玻璃鱼缸。
陆青葙喃喃道:“这不是靳黎养着的那两条鱼吗?”
表哥走出来,耸着肩膀说:“他让我带回来的,说是转学回去了,鱼没人养,这个任务交给表妹你了。”
陆青葙:“啊?”
“你知道他要转学了?”
“知道。”
“居然不透露给我。”梁嘉明有点儿责怪。
“是他不让我说的。”
梁嘉明摇着头,又进了房间。
陆青葙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准备取睡衣去冲凉时,表哥拿着一个红包递过来。
“什么?”
“靳黎给你的劳动报酬,说耽误了你两天,也算压岁钱。”
陆青葙讶异:“不是说了不收报酬吗?”
“谁知道你们呢?”梁嘉明递过红包就走,无语地说,“竟然可以扮拍拖,我真系佩服。”
陆青葙接过红包,疑惑怎么是两天?难道见程知玫算一天,昨天也算一天?大概是了,她昨天其实是要打工的。
她一天打5个小时的工,两天是10小时,时薪52,那么报酬就是……
陆青葙愣了一下,迅速翻出红包里的港币,一张五百元,一张二十元。
520!
……
“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这个人, 总是在不经意间,触动她的情绪。
虽然数字敏感,但算起来却又的确不偏不倚,正好是520, 让她找不出破绽。
陆青葙沉沉气息, 放下衣物, 拿过手机给靳黎发信息:【收到你的红包了, 谢谢老板。】
靳黎:【呵, 记得照顾好那两条鱼。】
陆青葙:【知道了老板, 你吃完年夜饭了?】
靳黎:【早吃完了, 被家人按着看春晚呢。】
陆青葙:【那你慢慢看, 我去冲凉了。】
大约是在零点的时候,陆青葙还没有睡着,再次收到他发来的一条复制的庆祝过年长信息。
陆青葙回复了一条很简短的:【新春大吉!】
不久, 收到一条:【等有空了,我再回去看你们。】
陆青葙:【好啊。】
靳黎:【顺便去看看那两条鱼,尝尝温姨奇怪的汤。】
陆青葙捂嘴笑。
几个小时前, 两千多公里外的一套别墅房子里,客厅的大电视屏幕里在播放热闹喜庆的春晚, 靳志成跟他的现任妻子在说话,靳黎懒散坐在沙发上回复手机信息, 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在一旁玩。
忽然小孩走过来,叫着:“哥哥, 陪我玩。”
“哥没空。”
“陪我玩一会儿嘛。”靳黎收起手机, 摸了下他的头:“乖, 听话。”
随即起身说:“爸,我回我外公那儿了。”
靳志成愣了愣:“我送你。”
“也行。”
靳志成开着车, 望了一眼儿子。发觉他回来后,真的像变了个人,不再像从前那样没耐心,不搭理人,对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很嫌弃……他说话做事,都变得格外沉稳。
虽然仍然没打算住他这边,也没住他妈妈那边,不过这种巨大变化,已经很令人震惊。
靳志成咳了一咳:“听说你在男校那边,书读得挺顺利,还带着大家拿了篮球赛的冠军。”
“嗯,发挥一般。”
“回来好好备赛,高考随便你考什么专业都行,你自己喜欢就好。”
“唔。”
这似乎是父子俩近年来最和谐的一次交流。
靳黎看向车窗外,这是京城宽阔笔直的长安街,这儿的马路不像港城那么狭窄,车道很多,两侧建筑物也更疏阔,高矮错落有致。
只是这一刻,他突然想念那座城市。
想念那座城市的某个人。
那个对他说友谊万岁的人。
陆青葙的春节假放到正月初五,由于妈妈是独生女,没有亲兄弟姐妹,外公外婆也已经离世,因此她都不用去拜年,每天在家里吃吃喝喝,偶尔出门走走,跟着他们一起看电影、逛街,再去去图书馆,时间一下子就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