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彦将来必要再给她攒个一品诰命。其实前世已册封在即,奈何突如其来发生了那场私通误会,将夫妻两世隔绝了一年。重新开始,他并无后悔,只倍觉弥足珍惜,毫厘都要对她呵护细致。
魏妆睇着夫君的清贵温柔,心底软和了一刹。她并没想隐瞒,遂直接坦白了:“近日呕酸思睡,被芸姐姐一番提醒去诊了脉,竟是怀有快两月的身孕了。你说怎么办?”
说来她的月事一向准时,但恰巧二月在回盛安京的路途中,中间似乎有点儿漏红,她便以为葵水来过了,因此都未曾有注意。
……而且,回京后两人还那般激情纵意过,宝崽儿不会怎样吧?
谢敬彦听得瞬然面露惊喜,连忙将硬实窄腰从旁移开。女人眼眸扑闪扑闪的,招惹怜爱,互相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谢芸的小千金。
这时如果生下个小囡囡,将来会是彼此的贴心小棉袄,会张着粉嫩的小肉手,唤爹爹和娘亲。谁忍得下心说不要?
谢敬彦克制着激动,唯怕惹魏妆生气,说他没良心断情绝义诸如云云。遂便回答:“听凭阿妆之意,你是我的心肝宝,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么大的事,这么狠的决定,魏妆才不愿一个人扛。总须两个人共同来决定。
她若是知道如何打算,还用得着问他嘛。
她咬着唇瓣,欲哭似笑:“瞧着郎君并不期盼她/他,敢情是个累赘的小骨肉。早早升了正四品官,还获赏十顷良田,怕该找个通房侍妾了?”
满满的威胁。
谢敬彦倒吸口凉气,他宠她都宠不餍足,因舍不得她承迎辛苦,对世间旁余女人绝无兴致。
一时攥住魏妆纤柔手腕,再不想对她掩饰内里的激动。堵上她犀利小嘴狠道:“真想听实话,我求着你生下来,只恐你不愿。但凡是你生的,皆是我谢三的宝贝,今生便留在你我身边,谁也要不走!”
话意虽狠,却分明是卑微的祈求,他郑重地说:“谁也不能保证他是否睿儿,若果真谢睿来了,经我们放弃,便失去了难得的机会。若非睿儿,也总归是骨肉,既选择你我为父母,便是缘分。”
魏妆心跳安稳了,她其实矛盾了一晚,也隐约朦胧出决定。但听谢敬彦如此说更加贴了心,两世发展已然不同,或许就是了呢。
她安慰着自己,又瞥了眼男人冷俊的风骨。他既然把话说到这了,若胆敢再把孩子送走,魏妆便抱着和离走人,半分不犹豫。
她抿唇娇憨道:“就生吧。但口说无凭,必须立下字据,明日我写了送你书房签字画押。”
生怕她睡一觉醒来反悔,谢敬彦揽住那抹温软腰肢,殷勤答:“何用写在纸上,此刻就有笔墨,写在我中衣上,比薄纸更隽永!”
啧,还算识相,越来越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魏妆轻刮他侧脸,得色咬一口:“怕我醒来后悔?事先提醒你,不管生下的是什么,你都要比谁都更宠。”
这话还用着她说?她与孩子皆比他贵重。女人的少腹平坦无波,谢三郎却仿佛已有了感应似的,轻手覆着上去,舍不得松开半点。
柔和的烛火下, 魏妆取来一件谢敬彦的白绸中衣,笔尖在衣帛上轻盈流畅,一会儿便洋洋洒洒弄出了“保证书”。
女人执笔娟秀灵动, 透着本能的一抹温柔,偏却重生后的脾性与往昔天壤之别, 唯从这字迹里还能找出痕迹。
谢敬彦好整以暇地静候旁侧,只见她娇容严肃, 叫人稀奇写的是什么。
他修长如精雕的手指揩过中衣,仔细阅览, 小楷好几段。用得是上等的徽墨, 墨质如玉,纹理如犀,不仅防蛀耐腐, 还散发着雅淡的墨香——
“兹谢府三公子谢敬彦与魏妆结为契约夫妻, 为期两年, 期间不慎怀上身孕,遂决定生下小宝。现凭此据约定,小宝无论是儿是女, 可随父谢姓, 但抚养权归属于魏妆名下。若婚姻仍在,则夫妻共同抚养。若他日谢敬彦提出将此子送走或任何无礼要求, 魏妆立时可解除婚约,独自抚养孩子, 谢氏诸人不得干涉。
签名:______(印戳)”
她自己已在上面写了名字, 用印泥摁了手印。
若换作旁他人, 这篇字据可谓霸权条约,相当于男方只作相伴寄宿的存在, 对于亲生的骨肉没有归属权。
但谁让谢敬彦深爱魏妆,爱她到了骨髓里。曾以为她算计成婚,无意自己,想疼爱却顾及颜面忍捺着,免得互相为难,愣生生硬是克制了数年。
今世他绝不想委婉!
从谢敬彦穿越过来,拥她俯倒在街心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想过再放手。哪怕最开始口是心非,说甚么既无爱便退亲,容她来去自由。可当听说了褚二中意她,而她要搬出府去住,还有那些个见了她一眼就心动的宗室贵子,谢敬彦如火如荼的醋意便强摁不住。
他与阿妆契约成亲,乃是不让她离开身边的紧迫之计罢,何来和离的那一日?
“保证书”上的条款,读来荒谬可笑。
谢敬彦淡哂道:“可要再加两笔,必对阿妆千依百顺,,矢志不渝,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