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现有的例子没有太大的参考意义,只能去观察其他人。
多番比较,最终选定了音乐剧。
有包间,满足私密性的要求;开演后环境昏暗,可以适当放松精神;有一定的门槛,可以在解说中迅速拉近双方距离。
这是穆庭叶藏根据网络上某一个约会投票贴分析出来的。
但他忘了一件事,这个帖子是由男性发起,女性投票得出的结论。
就这么套在两人身上的结果就是——
森鸥外睡着了。
他在第二幕的开始就……睡着了。
信任的人就在身旁,完全没有必要带着多余的警惕心,在柔和的曲调中,多日忙碌的精神得以放松。
台下的演员们依旧在卖力的表演,这是他们的舞台,满是歌曲与欢闹。
包间里森鸥外的胳膊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曲起的手掌抵在额侧。
这个动作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什么,可穆庭叶藏知道,他睡着了。
心中并没有约会被破坏的失落,反倒是升起些许隐秘的满足感。
就像得知爱丽丝的外貌变化倾向于自己时的复杂情感。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与森鸥外是同一类人。
精于算计、伪装自我、压抑情感,从不轻易交付真心,认为利益比情感更持久。
如此,这种转变更像是无声的宣告,一种特殊的情感回应。
即便什么都没说,可你就是知道,他的心中为你留了一个位置。
为了避免舞台结束后的酸麻,穆庭叶藏把人带到了门后的长矮凳上,两人挂起的外套一个成了枕头,另一个作为被子盖在森鸥外身上。
挪动过程中难免会醒来,被打扰的警惕心在闻到熟悉的味道后重新缩了回去。
迷迷糊糊间,森鸥外向下拽了拽外套,狐狸摇着尾巴控诉般的在驯养他的人耳边低哑着嗓音。
“……结束了?”
“还没有,再睡一会儿。”
完全放松的身体不断催促森鸥外继续入睡,尚未清醒的身体无法接收全部的信息。
模糊的呓语回响在耳边。
他只知道穆庭叶藏说了些什么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他也听不清。只是知道这个人不会害他,无论对方说了什么,全都点头应了下来。
在彻底进入梦乡之前,他好像听到穆庭叶藏要带他去见什么人。
多年的磨合足够增进彼此的了解。
太爱做出计划,总是瞻前顾后的人反倒是会被束缚。
穆庭叶藏清楚,每一句话都在打磨算计的森鸥外在清醒时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只好借着这个机会提出。
“结束后去见见我母亲吧。”
“嗯……。”
即便家庭情况不太健康,穆庭叶藏依旧希望这段情感能得到亲人的祝福,尤其是他的母亲。
这个致力于让他正常成长,逃离穆庭家的人。
舞台的表演走到尾声,众人唱出最后一句歌词:
“如若死是必然,何不纵情生活。”
在拖长的华丽尾腔中,穆庭叶藏俯下身,亲昵的蹭着爱人颈侧落下的黑发,别过头来吻他。
爱意放肆宣泄。干燥的唇瓣相触,碾过唇珠,将人从睡梦中带离。
平躺的姿势,半梦半醒中,森鸥外的潜意识将这个地方当成了办公室后方的休息室。
“嗯?”
亲够了就把头偏到一侧,顺着姿势摸向了穆庭叶藏的脸。
不远处金红配色的古典装饰召回森鸥外的理智。
包厢外的掌声如雷鸣,被触碰的人不曾躲闪,唇角弯弯,不知在笑什么。
未彻底清醒时点头应下的事情很快就要来临。
森鸥外本想拒绝,他并不擅长同陌生人交谈时舍弃利益。
相较于其他人,森鸥外接受的教育是不完全的。
十二岁之前,家中只教了他交换的底层逻辑,十二岁之后自己学会了利用。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还没等他说出口,穆庭叶藏就慢慢抬起头,紧抿的嘴唇泛白,脸上偶尔挤出一个矜持又腼腆的笑容,稍纵即逝。
留下的只有勉强的无助,像是脆弱的琉璃瓷器。
而拒绝这个请求的森鸥外,就是拿着锤子的那个人。
对这个表情,他完全没有一点办法拒绝。即便知道这都是眼前这个人伪装出来的。
最后还是妥协了。森鸥外跟着穆庭叶藏一起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是他带着搜查令去找与谢野晶子的温泉山庄。
在森鸥外讶异的目光中,穆庭叶藏短暂的讲述了名为桐谷茶莜的过往。
身为家中独女,桐谷茶莜从小就见惯了各种勾心斗角。
她一向循规蹈矩,按照父母的规划前行,扮演所有家长眼中乖巧的布偶。
人生中做的唯一一件叛逆的事情,就是嫁入穆庭家。
一见钟情后的猛烈追求,让这个惯于压抑自我的少女无所适从。
豪门婚姻从来都是权衡利弊,可这种追求,让她感受到了被坚定选择的感觉。
所以她违背了父母的意愿,坚持要嫁给他。
可随着时间流逝,爱意逐渐消失,陌生的女性横亘其中,他们的感情开始产生裂痕。
再也回不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