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神术是会留下痕迹的。”
与她
云西的话语就如被揉碎了的轻云, 携着轻风缓缓靠近长愿,将她整个人围起来。
这般夜色里,她的发丝也在慢慢浮动着, 衬着她此时平添的愁绪。
她就这样将目光落在长愿的脸上, 看着对方闻言蓦地变白的面色。
长愿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不敢再与云西能看透一切的眼神对视,她又想要藏起来了。
“阿云,我——”她斟酌着语句,努力试图不移开视线,“没有想要骗你的……”
这一刻, 长愿褪去了所有伪装, 展露出藏了不知多少年的脆弱。
她哭了, 就这样无声的, 泪珠滴滴滑过脸庞, 落下。
云西望着长愿终于投向她的视线,那双好看的眼睛正在落泪,她的一切脆弱都只暴露在自己这里。
长愿道:“我只是不敢告诉你,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
她以为当一切结束时曾经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可现实却是一把无情的利刃,斩断了一切可能。
长愿伸出手,摊在自己眼前,说道:“不仅仅是推开了你, 阿云, 我这双手上还沾了血啊……”
泪滴落在手心,是温热的, 仿佛手上已然干涸的血又被晕染开。
她是深夜拦路的恶鬼,杀死了本该幸福的一家三口;是冰冷漠然舍弃众生的神, 看着众生陷入生不如死的苦难;更是将整个世道摆成棋盘的执棋者,妄图以众生死换一人生。
毫不夸张的话,她就是另外一个莫盛华。
过去,阿云教她最多的便是天地众生与为神之责,她记得这些,却又背弃了这些。
这样的她,怎么敢光明正大站在阿云身边,怎么能再以坦然的目光看向阿云。
“所以,你便想要将这些独自藏一辈子吗?”云西问她,弯弯的月太过朦胧,似乎被天边轻云掩盖,连带她的身影也笼罩上了薄纱。
云西的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丝凉意,却又带着一分迟疑,不是刺人的。
要藏一辈子吗?
长愿问着自己,心中却早有答案,她早做好藏一辈子的准备。
纵然没有得到回应,云西却能明白长愿迟疑的答案。
“呵。”她轻笑了声,似是在为长愿的沉默作答,又是在轻讽着询问自己,“一辈子,长愿,我们的一辈子有多长?”
多长,长愿不知道,或许是下一个二十万年,或许是往后无数个二十万年。
长愿知道,倘若没有云西,她便再没有下一个二十万年了。
“我——”长愿哑了声,连泪都止住了。
她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长愿,从你做下决定那一刻开始,你便知晓了。”
云西否认了长愿的回答,撕开最真实的答案摊开在她们之间。
云西的眼神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隐忍,她看着长愿,眸中的温和掺杂了别样的情绪。
长愿说不出话了,云西猜出了她所有想要藏起来的秘密,她无可辩驳。
摊开的手早落下了,就似失去了感知一样,云西猛地抓住了长愿的手臂,往前一带。
长愿没有防备,身子往前倾斜,失重。
云西扶着了她的肩膀,眼前场景转变,来到云空之上。
长愿完全跌入了云西的怀抱。
“阿云?”
她不知云西为何要突然这般,惊讶的话还未问出口,便被堵住。
长愿这下是真的无法说出话了,云西封住了她的唇,吻了她。
云西没有给长愿反应的机会,温柔却又不容拒绝,而长愿也根本不会拒绝云西。
这是一个跨越了太久时间的吻,长愿第一次察觉到了云西的强势,她是被禁锢在这样温柔怀中的,无可逃避。
属于云西的气息全然将她包围起来,试图将所有一切都染上云西的色彩。
云西还攥着扯住长愿的手腕,将其圈抱在怀中,她不允许长愿就这样沉溺其中,抱得更紧了些,紧到她们再不能分开。
记忆,在她脑海中一点点铺展开来。
不仅仅是云散前那段记忆,还有更多,关于长愿的一切都在她脑海中转着,那是属于她们的故事。
她想起来了,长愿一定会来到云西身边,云西会一直等着长愿。
锁神阵错杂牵连的线条交织着,密密麻麻没有缝隙,其实云西是怕的,她怕撑不到最后,等不到长愿来找她。
云西不怕死,可若是她的阿愿找不到她,那该怎么办啊?
她每一次都在失约,将长愿推入无尽深渊中,而后用尽一切追寻着她。
其实,长愿逼她在南雪山修无情道那次,她猜到了长愿的秘密,在那最后一刻,云西是后悔了的。
她看着拼命要过来抱住自己的人,看到了长愿眸中无尽的绝望,连带着将要失去的生命都是疼的。
不一意孤行就好了,不能够在一起又如何,她知晓长愿爱她就好,能远远陪伴着就好。
云西在这一吻的最后咬破了长愿的唇,她的温柔中多了分占有欲的狠,就算这一吻结束了,也没有松开手。
长愿在喘息着,她几乎失了力气,整个人靠在云西怀里。
过往,她总想阿云吻得用力些,再用力些,最好将能将她们的呼吸交叠在一起,能让她在沉溺中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