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馨悦的挂虑,当探子奏报发现了共工军队时,丰隆决定派兵追击共工军队,不想中了相柳的计,大败。
消息传回神农山,颛顼又是生气又是不解,丰隆虽然飞扬跳脱,可大事上从不含糊。当年,他和高辛打了十年。也从没有贪功冒进,即使大败于蓐收,被逼的撤退时,丰隆也是该舍弃就舍弃,毫不贪功,更不冒进。
因为想不通为什么丰隆会犯糊涂,颛顼越发气恼。气恼下,颛顼动了念头想要换掉丰隆。
黄帝淡淡地问:「你确定你要阵前换将?」
颛顼不确定!阵前换将,不是明智之举,尤其丰隆的身份特殊,如果此时换将,相信风流史真败了的人会说:黑帝不信任中原将领,一次败仗就换了大奖;而不相信丰隆是真败了的人会说:我就知道那些中原将领藏有异心,肯定会勾结叛逆,陛下以前被蒙蔽了,如今终于看出来了。
颛顼怒火平息。冷静下来,他对黄帝说:「我相信丰隆。不打算换掉它。但我想亲自去一趟清水,弄清楚他为什么会贪功冒进。」
黄帝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小夭却突然说:「我想和你一块儿去。」
颛顼心里很愿意,理智却不想小夭置身险地:「这不同于和高辛的战争,会有危险。」
「我一直呆在你身边,你没有自信自保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我和外祖父都不会同意你去。」
颛顼笑道:「伶牙俐齿,就会狡辩!那我们一起去!」
三日后,安排妥当一切,颛顼带着小夭秘密赶往清水镇。
昔日繁华的清水镇已经人去屋空,经过回春堂时,颛顼对小夭说:「所有清水镇的居民都迁到了附近的城镇,分了田地和屋子,待战争结束后,如果他们愿意回来,可以回来。」
小夭默默的点了点头。
整个清水镇都变作了大军营地的一部分,屋子被征用,丰隆住在属于涂山氏的一个宅字,恰是璟曾经住过的宅子,丰隆赶出来迎接颛顼,精神很萎靡。
颛顼未提战况,笑道:「这是镇子上最好的宅子,我若不住,也没人敢住,索性就拿来住了。陛下怎么知道这是涂山氏的宅子?」这种琐事可不会有人去奏报颛顼,否则颛顼每日光看各种奏报都看不完。
颛顼道:「以前我在清水镇住过几年,对这里还算熟悉。」
丰隆十分诧异,几年可不短,想来发生在他和颛顼认识前,否则他不可能不知道,「陛下那是还在高辛吧?难道陛下那个时候就在为今日做准备?」
颛顼笑道:」一半一半,那时我可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继位,只是想来看看让爷爷和叔叔都头疼的硬骨头。当然也免不了会想,如果有一日,我要来啃下这块硬骨头,该怎么办。」
丰隆很是羞愧,低着头说:「必须的策略非常好,但我让陛下失望了。」
颛顼放慢了脚步,拍拍颛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百年的相识,一次胜负不会让我对你失望,我倒更担忧你会对自己失望。」
丰隆沉默不语,神情复杂。
行到一处园子的月门前,丰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陛下,这几日就住到这里。」
颛顼虽然知道璟曾住在这座宅子,但他并没有来过,所以没有什么感觉,小夭却对这个园子很是熟悉,璟当年就住在这里。
炎炎夏日时,廊下会挂这一排风铃,是用终年积雪的极北之地的冰晶所做,赤红色、竹青色……配合着冰晶的色彩,雕刻成了各种花朵的形状。微风吹过,带起冰晶上的寒气,四散开来,让整个庭院都凉爽如春。庭院中开满各种鲜花,有茉莉、朱槿、玉桂、麝香藤……
小夭走进圆月型的拱门,看见各种鲜花缤纷绽放,一如当年。一瞬间,小夭几乎觉得,会有一位如金如锡的清润君子从花丛中站起,含笑凝视这她。
可是,没有!
阳光依旧明媚灿烂,鲜花依旧缤纷烂漫,那个曾无数次凝视她的人却不见了!小夭心口发疼,眼前发黑,就要跌倒,颛顼忙回身,拦住她:「小夭!''
"没事,不小心被绊了下。」小夭儘力克制,可她急促的喘息,落在身有灵力的颛顼和丰隆耳朵里十分清晰。
颛顼轻声问:「璟以前就住在这里?」
丰隆也想起来了,璟以前说过,其实他和小夭早就认识,看样子小夭也来过清水镇。丰隆忙道:「我命人另外准备地方。」
颛顼刚想说好,小夭强笑着说:「就住在这里。」至少这里还有他的气息。
丰隆迟疑地看着颛顼,颛顼对丰隆点了下头,示意他依照小夭的意思办。丰隆行礼告退:「一路风尘,陛下先洗浴休息一下,我和其他将领在前厅边做事边等候。」
颛顼沐浴更衣后,走出屋子,看到小夭坐在廊下,獃獃地看着满庭的鲜花。
颛顼坐到小夭身旁,问道:「景緻和当年像吗?」
「花开得和以前差不多,不过,当年廊下挂了很多冰晶风铃"
「我命人去找,依旧挂上。」
小夭侧过头,视线与颛顼一碰,立即避开了,她低声说:「颛顼,你……你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呢?」颛顼的声音如同江南暮春时节的雨,柔软悲伤,「我不能阻止你去思念璟,只能儘力让你开心点。如果思念璟能让你开心,我也会帮你。」
「这样做,你会开心吗?"
「对我来说,开心或伤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依旧在我身边。」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璟,你就永远这样吗?」
颛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小夭,我从没有要你忘记璟!没有人能抹掉过去的记忆,我甚至知道,直到我白髮苍苍时,璟仍活在你的记忆里,一如他离开时。我只是希望,在你的未来里,允许我和你相依为伴。」
小夭看向颛顼,嘆息:「颛顼,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上?为什么要如此固执?你是整个天下的君王啊!
颛顼凝视着小天,微笑着说:「一切只因为你是我的小夭。」
他的语气很温柔,眼神却很坚定,小夭再次仓皇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颛顼伸手拢了拢她零碎的鬓髮,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见丰隆他们。我还打算去军中转一圈,如果傍晚没回来,你自己先用饭。」
小夭没有抬头,颛顼站起,看了一眼满庭的鲜花,将悲伤藏到心底,向外行去。
小夭一直坐在廊下,看着满庭鲜花,明媚绚烂。
直到夕阳斜映。
园外,突然传来惊慌的呵斥声、尖叫声,小夭抬起头,看到半天晚霞、流光溢彩,相柳戴着银白的面具,一身如雪白衣,脚踩白羽金冠雕,端立在七彩云霄中。他手拿一张银色的大弓,显然已经射出了一箭,正在搭箭弯弓,准备射出第二箭。
「颛顼!不!」小夭厉声尖叫,向着府外狂奔,看到相柳射出箭时,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唯一的念头:颛顼,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当她跑到府门,看到颛顼跌坐在地上,满身鲜血,正仰头看着天空。虽然侍卫很多,可未等侍卫追上去,相柳已经驱策坐骑离开。
颛顼用灵力将声音送了出去:「相柳,他日我必取你性命!」
雕声清呜中,相柳翩然远去,只留下一阵傲慢狂妄的大笑声,在天地间回荡。
小夭衝到颛顼身边,紧紧抓住颛顼,整个人都在发颤:「你……你……」唇齿哆嗦,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颛顼